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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74)

作者: 阿匪 阅读记录

赵煜风:“谢二宝!你背上那晦气奴才再叫朕多瞧上一眼!朕便很难有心情留他一命了!”

我和他隔空对视,咬了咬牙,终于背着吴贵宝离开了御帐。

“怎的这般有胆子找死!”回了管公公的帐子,他气得发抖,在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这种事你也敢去多嘴?平日里你同他闹脾气,你拉我扯你追我躲,仗着他喜欢你宠你,兴许还能算情趣!”

管公公压低声音恨道:“这种已经让圣上在外丢了面子的事,受了欺辱的事情,你也敢往上去冲?不要命了?再有一次,别说我了,神仙下凡也难救你!”

我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听他教训,心里只想他教训得对,可吴贵宝呢?吴贵宝怎么办?他接二连三被侮辱侵犯,他已经受尽了伤害,现在非但一个公道都不能有,还要背负污名?

“这人还背在这儿做什么?你不累得慌?把他送回他自己帐子里去,别再管了。”管公公又道,拿了张帕子印我额上血迹。

“可是他要人照顾……”血迹刚擦完,眼泪又下来了,我哭道,“那边的人不会照顾他的,得有人给他上药,喂他吃药……不然他怎么好啊?”

“行吧行吧,背回你自己帐子。”管公公妥协着,把帕子叠了叠,又擦我脸,“咱家说错了,你除了那捏两下子的手艺外还有一门好功夫,就是哭!”

我:“可是儿子觉得自己的帐子不够安全,人多,不方便,干爹……”

管公公给我擦眼泪的动作一顿,黑着脸,把帕子掖在了我衣襟上,甩着袖子出去,在外带着火气道:“给咱家的帐子里拖张榻来!被子要软和的!”

吴贵宝睡在了铺了软被子的榻上,长睫毛耷拉着,白净的小脸仍在发烫,我这次学聪明了,没自己去找太医,而是使了个管公公帐子里的小太监替我去跑腿,拿点儿退烧的药来。

我搬条圆凳坐在榻边,拧了帕凉水敷在他额头上。

“贵宝?小宝?你能听见哥哥说话不?”凉帕子敷着敷着就变热了,我重新换了张凉的放上去,坐着,看着他脸出神,走着走着神,忽然视线注意到他鬓角发丝上沾着点儿白色的东西。

伸手拈了下来,手指触感有些不对劲,再一细看,明白是什么了。

闯进吴贵宝帐子时看到的那一幕重新浮现在我眼前,再加上刚才给他清理时看到的,我无可控制地脑补出了更多恶心的细节与画面。

想吐,恶心。

第一次见到他受欺负的时候,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冒险帮一个陌生人,可现在我和他是朋友了,我还想认他做干弟弟呢,他多乖多听话,多坚强啊。

哪怕是第一次的时候绝望得投了河,伤心得那样,可是被救上来之后,我们来看他,他仍旧能笑,愿意吃好吃的,开心地跟着我出去玩儿,别人当面鄙夷唾弃他,他也不反击,可能怕我打不过,也不让我替他出头。

他相信周亭会查出真相还他公道,他觉得赵煜风是仁君。

可他得到了什么?

他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一再摧毁至此?等他醒过来,我要怎么和他说?面对这样的结果,他还能再乐观起来一次吗?

“来个人!”我把刚拿下来的帕子扔进了盆里,起身。

“谢公公?”一个小太监掀帘进来,眼神询问。

“劳烦照顾一下我这个兄弟,我出去一趟晚点儿回来,他发烧了,等会儿会有人拿药回来,你们喂给他。”

“小的记住了,谢公公。”他认真道。

我掀开帘子出去,刚走了没两步,又快步回了帐子里,换了那身朱红宽袖的太监服,略凌乱的发髻重新束了一遍。

太监黑纱帽戴正,坠着翠玉珠子的系带在下巴处系好,最后再用茶水漱了遍口,擦了擦嘴,掀帘而出,在一片熏天的篝火光里朝御帐去。

我得努力做点儿什么。

横竖他又不举,就当他给我按摩拔罐,养生理疗。

第73章 什么东西?

周亭又一次在御帐前拦住了我。

我揣着袖子:“我来御前当值,这也不让进?”

周亭顿时无话,进去通报。

没多一会儿他出来了,站在一侧替我把帘子掀起。

赵煜风仍像我离开时那样坐在御榻上,桌上是一只新的酒壶,原来那一只已经摔在地上,管公公揣手站在一旁,脸色忧愁神情谨慎。

“你这奴才又来干什么?”赵煜风抬眼看我,带着血丝的双眼,视线落在我身上时,有那么一瞬间神情稍稍变化了。

“奴才来陪您……来替您斟酒。”我想着得先讨好他,走上前去,执酒壶,往空杯里倒了一满杯酒。

赵煜风伸手拿起酒杯,看杯里的酒,眼里毫无波澜如一潭幽暗湖水,方才第一眼看见我时眼里亮起来的那点儿光消失了。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从他手里把酒杯抢了过来,一口喝了下去,不知道这是什么酒,难喝得很,烧着我的喉咙。

赵煜风一愣,皱眉:“发什么疯?”

“奴才突然,突然渴……渴了。”我说。

赵煜风:“现在不渴了?不渴了就滚吧。”

“现在又饿了……”我小声道,心里紧张地揣摩他的心思,观察他表情变化。

赵煜风默然片刻,开口让管公公传膳,指名要了几道我喜欢吃的东西。

御厨很快送来吃的,两个人对坐吃饭、喝酒,席间安静得没几句话,管公公站在一边也没什么动静,大概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怕一开口便不知道触了赵煜风那块逆鳞。

今天也许不是个好时机?要不缓两日,等他情绪好些了,再来找他说吴贵宝的事吧?

我本来就是吃过晚饭的,吃不下多少东西,心里如此盘算一番,吃了小半盘糯米肉丸,正想走,赵煜风却开口了:“你也喝点儿酒,既说了是来陪朕,光吃菜怎么行?”

那喝吧,喝酒壮胆。

我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杯,脑袋就开始发晕,眼前烛火散发出巨大的光晕来,看见赵煜风直直地盯着我看,眼神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似乎没有要我离开的意思。

今晚究竟是不是个好时机?我费劲地思考,然而吸收了酒精的脑子逐渐开始变得不好用。

横竖自己想不出办法来,不如把主动权先交出去算了。

我酝酿思索一番,道:“奴才手拿不住杯子了……”

赵煜风:“所以呢?”

所以,我起身走了过去,回忆陪老妈看过的那些宫斗剧,把心一狠,坐在他脚边,衣袍下摆在地毯上铺着,稍稍扭身,两手放在他大腿上,仰头望着他:“您喂奴才喝?可以吗?”

赵煜风稍一愣,继而抖着手斟了一杯酒——他也喝醉了。

酒喂到我嘴边,一个喂不好,一个喝不好,酒沾湿嘴唇下巴,洒在衣襟上,这一杯酒实在喝得稍显狼狈。

赵煜风手指托着我下巴看了我一会儿,继而把我脸撇到一边,转开视线,朝着管公公问:“管叔,你问他,今晚在哪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