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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红颜劫(30)

巧月不敢有违,起身略带抱怨道:“程乐乐真的伤得很重,昨晚还是下不来床的,只是不知今天怎么就可以跑出去了。”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皇上沉吟了一阵,甩手示意她下去。

能跑出宫去玩,证明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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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

杨君逸坐在案前,听着属下对新兵的操练报告,脸上露出满意的色彩。只要新兵心理素质培养好,明天他就可以领兵出战。

他起身,走出大帐,眼前士兵来回穿梭着,忙碌着。每一个都显得很平静,似乎都已经置生死于事外了。

他要的,便是这种不惧死亡的部下。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隐约能听见有人哭喊着要见昱王,还有士兵们的叫骂声。

“什么事?”昱王瞄了一眼远方的混乱,随口问身边的手下冯亮。

闹事人的声音比刚刚更大更清晰了:“我有东西要交给昱王,求求你们让我见昱王。”

冯亮偷偷看了一眼杨君逸,忙道:“属下这就去把人轰走。”心中暗骂那帮士兵无用,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解决不了。

“把他带上来。”杨君逸略一思量道。

“属下遵命。”

冯亮往人堆走去,边冲他们招手。

两位小士兵押着一位身形偏瘦,浑身脏兮兮的男子前来,将他一把推倒在昱王的脚下。冯亮来不及开口审问,那男人便爬正身子跪地呼呼磕起头来。带着哭出腔道:“昱王救命呀!小儿的性命就在您手上了。”说着胡乱地往怀里一阵乱摸,摸出那封他一直用性命保护着的信件,高举双手呈到昱王的面前。

昱王狐疑地盯着他,伸手,接过雪白的信件,那是一个用宣纸自制的信封。上面并没有字,翻过背面。一个用签字笔勾画出的笑脸跃于上面,杨君逸的心底似被什么牵扯了一下,乱了节拍。这个笑脸他是熟悉的,曾经,程乐乐将它画在他的掌中。

“这信谁交给你的?”为了保障起见,他还是开口问了。

那男人用脏兮兮的袖子摸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呼呼磕边磕头边道:“小的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半夜突然有几位大汉闯进小人的家中,抱走了小人尚在襁褓中的小儿。然后就给了小人这封信,说要亲手交到王爷的手中,拿到王爷的亲笔留名纸笺方能领回孩子,请王爷赐小的留名纸笺啊!”

说到后面,男人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他是倒了哪辈子的大霉呀,摊上个这样的好差事。

杨君逸疑虑,更震惊。如果是程乐乐,她在玩什么花样?

不愿多想,他回头冲冯亮道:“取笔过来。”

冯亮领命入帐,取来了笔墨,在杨君逸面前弓下身子。杨君逸将里面的信笺抽出,将信封在冯亮的背上摆平,写下‘杨君逸’三字。

写完,递到男人的手里。

男人又惊又喜,没有想过昱王会是那么爽快之人。又是一阵磕头,嘴里不停地道着谢。

“下去吧。”冯亮口气不善道,刚刚押他过来的两个小士兵再度将他押起,往外面带去。男人挣扎着,似乎不愿离去,却又不敢吭声。

“还有什么事?”杨君逸对他可是一点都不反感,惯有的冷漠早已被信封上的笑脸融化。

男人吱语着,迟疑着,更是抱着被打个半死的心结巴道:“那……那人还……说了,信送到了找昱王要一百两路费。”

“你活腻了不成?”冯亮喝道,瞪着他。一百两,他一年的奉录都没有一百两呢。这小兔崽子!

王心影也确实够坏,就算人家是王爷,也不能这么明着打却不是?

那男人被冯亮这么一喝一瞪,哪还敢要钱,还是要命划算点呀!儿子还等着他救呢。

宁城之战

“等等。”杨君逸唤住他,看他一脸紧张的表情,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你拿着你手上的东西,到昱王府找徐管家,让他给你一百两。”

“哈?”男人愣在原地,他不是在做梦吧?下回还有这种好差事不?他还来。

杨君逸轻笑一声,转身往帐内走去,后面传来那个男人高高扬起,探询的声音:“昱王,您要回信不?小的帮您带回去。”至于路费,五十两就好了。

冯亮气结,随手抓起一根长矛往他扔去,叮噹一声落在他的脚边。男人惊叫一声,溜了!

杨君逸摊开信笺,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体确实是出自程乐乐的手,只有她写得出这么没水评的字,他看过她抄的奏折。

他并不知道,这之中有一半原因是程乐乐在去了半条性命的情况下写的。

信的第一页中,她简短地给他讲了一个叫做‘草船借箭’的故事。故事是不错,但用这种方式来讲给他听,未免有点太不合情理了些吧?

程乐乐,永远都不知天高地厚,遇事不分轻重。

翻开第二页的时候,杨君逸脸上的笑意正一点点地隐去,一点点地被震惊代替。

“怎么了?王?”冯亮眼观着他多变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开口。

杨君逸蓦然起身,风一般的冲出大帐。

“王!”冯亮莫名其妙地追了出去,完全搞不明白就白纸上的几行字,怎么也能让他失去理智般跑了。

杨君逸猛地揭开装箭杆的大木箱子,里面的箭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备。他伸手,指腹抚上箭尖,箭头在他的两指间化成一堆蜡泥。

“怎么会这样?!”冯亮大惊。

水兵出战,主要还是要靠这种远程兵器,没了箭,有再多的人又有何用?

看来皇帝这回是铁了心要他死了。

“属下罪该万死!属下没有看好兵器。”冯亮‘扑通’一声跪地,自责道。

“这不能怪你。”杨君逸冷笑着,将大木箱的盖子甩上,转身离去。

“王,接下来怎么办?”冯亮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敌军步步紧逼,紧要关头却出了这等大事。

兵器是他亲手由兵部头领手上接手的,亦是他负责护送到宁城。而如今出了乱子,他这颗脑袋怕是难保了。

杨君逸并没有理会他,凝眉苦思。案前摆的是程乐乐的信笺,那张他看了几十遍的信。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而淡漠:“能用的船只有多少?”

“三百二十只。”冯亮忙俯首道,终于等到王的发话了,只要他肯开口就好。管他问来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杨君逸扬手,白纸黑字已成碎片,飘扬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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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浩浩江面雾气霏霏,漆黑一片。接近北宛国军队寨前的江面,一百多只经过精心改良的船只一字排开。士卒擂鼓呐喊,果然有着一种击鼓进兵的声势。

“王,出兵人数不上千人,如果北宛国攻过来可如何是好?”江的这边,冯亮担忧道。

杨君逸望着漆黑一片的江面,抿唇并不作答。

夜幕中,嗖嗖的射箭声混合着士兵的呐喊,如落雨般袭卷而来。

这效果,让杨君逸露出满意的微笑。不禁想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程乐乐,是她的妙计,让他在死门关中得到了回旋的余地。

他突然一窒,胸口如被拳击般疼痛。

“王,你怎么了?”冯亮见杨君逸脸色不对,忙扶住他。

杨君逸错愕地打量着四周,除了穿梭在夜幕中的士兵,什么都没有,更没有程乐乐的身影。他诧异,更是疑惑,难道想她,也是不被允许的么?

十米开外,一棵大树后面,程乐乐灵动的大眼睛由头盔中露出,扑闪着露出满意的笑意,真是孺子可教也。

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了,不过能见识一下古人打仗的场面似乎也不错,想着,也不觉得这一趟是白来了。

杨君逸忍着胸口的不适,抬手向冯亮示意他什么事也没有。

只到天将开亮时,满载而归的一百多只木船靠岸,士兵们欢呼着收拾战果,无不对杨君逸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