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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帝(103)+番外

作者: 辛宸 阅读记录

取消了纳粮开中,不必以粮食换取盐引,就没有商人去边荒之地种田开荒,人一少,生意没法做,各种物资匮乏,就开始物以稀为贵,出现朱厚照所说的“百物腾贵”局面。

如此一来,军粮的运输成本上涨,饷银的购买力却降低,加上军官们吸兵血吃空饷压榨底层士兵,导致原本朱元璋规划中可以代代相传的军户人家日子都没法过了,闹饷的逃亡的层出不穷,战斗力直线下降不说,这养军的费用却一天天暴涨,直到彻底压垮了大明王朝。

朱厚照这会儿就想借着学习《武经总要》的事,劝父皇改变主意,保留开中纳粮制,避免再出现前世的局面。

嬴政是当过一届大宋皇帝的人,自然明白军镇粮草的重要性和开中制在这个时代的地位,至于盐政之事,他也早有改革的想法,正好可以在此做个实验。

“纳粮开中固然重要,可朝令夕改,同样会出问题。”

“如今问题的关键,其实在各军镇无法自给自足,边城荒芜,人口稀少,无法耕种农田,便导致经济无法发展,形成恶性循环。”

“其实,只要边城有足够的利益,就能吸引更多的人,要发展军镇,光靠商人运粮换盐引不够,就如同先前的开中制,一旦盐不够换,开中制就名存实亡,所以就算重行施行开中制,父皇和你可以严查那些贪官污吏,取缔他们占窝的盐引,可你我之后呢?后人管不住的,便会重蹈覆辙。”

“所以,得让边城有更多的能够像盐一样的获利点,自己发展起来,才不至于受制于人,因为一点就导致政策荒废。”

朱厚照听得不禁神往,点头说道:“父皇所言极是,果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嬴政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你现在可是连十岁都不到,还胜读十年书,拍马屁都不会换个词!”

“父皇!”朱厚照揉揉脑袋,委屈地说道:“孩儿如今是不够十年,可前世不止读了十年书啊,后来我还到后世去,读过不少书呢!”

嬴政冷笑道:“读了不少书?什么书?《射雕英雄传》吗?”

“呃……”朱厚照干笑一声,“原来父皇也知道啊!我那不是想给父皇母后制造点机会,母后虽然脑子不大聪明,可对父皇是一心一意,父皇就不要跟母后计较了吧?”

嬴政叹道:“朕哪里有空跟她计较。朕年幼时饱受后宫争斗之苦,那些女人宫斗起来,血雨腥风不下于朝堂战场,为了不让你受委屈,父皇有你这一个孩子便足矣,所以你母后无论做什么,朕都不会废后,更不会再选秀纳什么美人入宫。只是,皇后做好皇后的本分便可,她不伸手到外面去祸害百姓,不干涉朝政,朕也不会委屈了她。”

朱厚照不禁默然。

显然,母后当初包庇张家兄弟肆意横行,仗势欺人,甚至都敢去坐龙椅调戏宫女殴打内臣,一桩桩一件件都触犯了皇帝的逆鳞,只是原来的弘治帝身体不好,要给儿子留下母族支持,对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护着李梦阳也好,扶持周太后的族人也好,总是互相牵制,却一直没忍心下重手。

可“重生”回来的弘治帝则不同,他知道了张家兄弟和张皇后在自己死后的所作所为,不光掏空了国库和内务府,导致他的葬礼都几乎没钱大办,而且朱厚照一生无子绝嗣,似乎也跟他们滥用药物和大肆进献“美女”有关,最无法忍受的,是在朱厚照死后,张皇后被他们说动,没有过继孙子给朱厚照承嗣,反而过继了朱厚照的堂弟朱厚熜继位,而朱厚熜继位后就翻脸,追认自己的生父为帝,直接导致他们这一脉绝嗣。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所以这次重生回来,对于张家人的处置,不光是嬴政,连朱厚照,都丝毫没打算留手。

只是,杀了张家满门男丁,流放老幼妇孺之后,皇帝和张皇后,显然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样“恩爱”的夫妻感情了。

如今,嬴政向儿子承诺,不会再纳新人入宫,不会改变张皇后的身份地位,这或许已经是他能给予的最大的让步和尊重。

至于其他的感情……已然不可能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小小的身躯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为了父母的感情,他这个孩子是在承担了太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啊!

第六十九章 一夫一妻独生子(8)

放弃了做和事佬兼职月老的念头后,朱厚照开始跟着嬴政习武的同时旁听内阁议政。

日常的政务,有内阁几位大佬在,处理得妥妥当当,而他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九边军务和一些奇案大案。

今年全城最轰动的那桩科举舞弊案,就是他从头跟到尾,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而交到“重生”的皇帝手里,嬴政只是翻看了一下卷宗,就让人把礼部户部吏部的几个侍郎都送去了诏狱,跟被关了几个月依然坚持不认罪的程敏政关在了一起。

朱厚照直接就懵了。

“父皇,难道这次舞弊案,是他们做的?”

“或许吧。”嬴政正在认真地看一份奏章,听他问话,便随口应了一声。

朱厚照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父皇!科举重案,岂能如此儿戏?”

嬴政叹口气,干脆将手中的奏章递给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唐寅没有作弊,程敏政是被人冤枉,这是后世人的观点,而如今父皇没证据替他们翻案,就随便抓几个人来……这样也不对是不是?”

朱厚照被他说中心思,可他前世哪怕当了皇帝活到三十多岁也恣意任性惯了,自然也学不会在父皇面前隐藏心思,当即便点了点头。

“父皇素来对臣下优容有加,如今突然严苛,只怕有损父皇清名。”

“父皇明白。”嬴政摸摸他的头顶,说道:“世人只道唐寅书画双绝,府试解元根本无需作弊亦可金榜题名,可他为人持才傲物,又容易被人吹捧得牵着鼻子走,这次若不是那徐经捧着他跟着他去拜见程敏政,甚至重金求教,如何会惹出这般祸事?”

“至于程敏政,亦是行事不谨。身为礼部侍郎,会试副主考官,先是有书童泄题,继而在考场中公然妄言唐寅为榜首,怎能不引人非议?”

“华昶身为言官,不查不辨,闻风奏事,是急功近利,还是有人唆使,你以为,几个板子下去,他就能招出事实?”

“先前李东阳力荐程敏政接任礼部尚书,本想看他此次科举中选才如何,谁料他竟然把自己给坑了进去。这样的人,不让他蹲几日诏狱,如何能清醒过来。”

“至于那几个侍郎,也不是随便抓的,他们先前曾给李广和张家送礼,还曾收过宁王和兴王的礼,为父又不是秦桧,岂会用‘莫须有’这种罪名。他们心中有鬼,在诏狱蹲几天,看看能招出些什么吧!”

说罢,嬴政又指指方才递给他手中的奏章,说道:“这也是新科进士的奏章,王守仁的《论西北边疆防备等八事疏》,你拿回去看看,写个条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