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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红楼]十三福晋妙玉(113)+番外

作者: 侍女的短刀 阅读记录

胤祥皱眉不解,“那藏经盒是云空师太所托?她究竟是……什么人?”

妙玉勉力笑一笑,“我也只是个猜测,死马当活马医,您就替我跑这一趟吧,送去了,便能知道了。"

胤祥自然没有多问,离开宗人府后便依照妙玉吩咐,将藏经盒送到了乾清宫中,他盯着那放在暖阁上的小小盒子,宝光婉转,似乎蕴藏着某一个皇家秘辛。

他不得不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小小的盒子上,如果妙玉与万岁爷之间当真有一道缘分,那么他的妙玉,能否迈过这道槛儿?

好在他的希望还是成真了。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小郭公公奉了密旨,在萧瑟的风声和遍地枯叶中,走进了宗人府狱神庙。

第85章

妙玉是言眷,有优待,虽然是从宗人府出来,依然能坐蓝帘软轿。只是那抬轿子的言人都很陌生,踏在青石砖道上的脚步也轻得耳不可闻,箱板是上了锁的,推也推不开,她只能无助地坐在狭小的空间里,任由命运一步步推着她往前走。

轿子落了地,只听得小郭公公低声唤她:“十三福晋,到地儿了,出来吧。”

她忙理了理鬓发和衣领,手有些抖,心跳咚咚的,但是不打紧,深吸一口气,挺了挺后背,从蓝帘后端正地走出来。

这是她头一回单独面圣,更是头一回在这样浓重的夜色里走进乾清宫。硕大而空旷的广场上只有随月光缓缓移动的树影,登上台阶,进了正殿里,白日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在烛光中显得近乎鬼魅,小郭公公在槛外朝着东头暖阁朗声道:“万岁爷,十三福晋来了。”这才打起了帘子,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进去。

暖阁里烧了炕,是叫人冒汗的温度,万岁爷歪在西首炕上看折子,妙玉不敢多看,只是在窗下站定,依规矩行了礼。

是在木兰围场那次,十三爷擒了虎,她也跟着得了赏,万岁爷心情好,开金口叫她跟着喊他汗阿玛,可是眼下她明明又是罪臣之女,万分不敢造次,于是只垂着头,低低说了声,“给万岁爷请安。”

康熙仿若在出神,这会才被她一语惊醒,抬眼看她微垂螓首屈膝半跪在光线昏暗处,身上穿着件很素的旧衣,在宗人府关了这么些天,头发依然梳得整整齐齐,除了颈间挂了个敏妃的旧物南珠坠子,通身一件首饰也无,只是身架子看上去似乎又薄了,那么不卑不亢的仪态,不断叫他想起那个曾被他唤作额涅的故人苏麻喇姑。

他早就派人查了十三福晋的底细,知道老八所演非假,她的的确确叫常妙玉,是前苏州知府常文 韬之女,后来又被兆佳马尔汉收为养女,与苏麻喇姑并无血缘关系。可她这通身娴静雍容的气度,又实在与苏麻喇姑太过相似。

“起来吧。”康熙长长叹了声,转过脸。

妙玉应了一声,不声不响地站好,用眼角的余光细细打量。

与她头一回进宫选秀面圣相比,短短两三年时光,万岁爷看起来仿佛苍老了一大圈,的确,这些年一废太子,复立太子,眼看又要二废太子,还要留神对对八阿哥胤禩麾下的那些臣子,其间还失去了一个与宠妃生下的小儿子,这些痛苦锥心蚀骨,眼前这位千古大帝也不能幸免。

她稍稍往旁边移了移目光,请胤祥送进来的藏经盒端端正正地被摆在炕边的书案上。其实云空师太走得太匆忙,只有最后那句遗言透露出一点信息,只是她当时六神无主,来不及分析其中逻辑,事后夜深人静时慢慢咀嚼,方才捋清其中意味来。

云空师太说她本是草原之人,又说蹭服侍过一个人,而那人又唤过她额涅,这称呼和来历说明云空师太分明是满蒙之人,再加上后来秋弥图中路遇大喇嘛,小李公公跟她说的关于苏麻喇姑胜好佛法和出宫云游的往事,她心中便慢慢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让胤祥给万岁爷去送那个藏经盒,也有赌命的成分在里面。

她的师父云空师太,或许正是在太皇太后薨逝后,出宫云游天下的苏麻喇姑。

其实妙玉本是不愿意将此事告知万岁爷的,但或许云空师太已在冥冥之中看出了她的命运,最后的那一句提点,终将成为她孤注一掷的救命稻草。

康熙一直盯着书案上的藏经盒发呆。万岁爷不张口,她自然也不便说话,过了许久,角落里的自鸣钟悠悠发出一声脆响,炕上的老人方回过神来,沉思的目光移到妙玉身上,说:“朕额涅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她的猜测果真是对的,想起慈爱的师父,她眼眶一阵发热,勉力镇定片刻,答道:“回禀万岁

爷,这是我师父云空师太的随身之物。”

“云空师太?”康熙皱了皱眉头。

“是,“妙玉定了定神,缓缓道,“我的师父云空师太,正是昔日侍奉在老佛爷身边的苏麻喇姑,康熙二十七年,她云游至了姑苏玄墓蟠香寺,后来机缘巧合,我成了她唯一的徒弟。”

康熙默然,太皇太后薨逝于康熙二十六年冬夜,而苏麻喇姑备受打击,在第二年春天太皇太后暂且奉安后,便消失于言墙巷道中。她素来德高望重,守门的侍卫和言人不敢拦着,等康熙得到消息的时候,慈宁宫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苏麻喇姑亲笔写给他的纸条,叫他不用派人寻找,也千万不必挂念。

“你师父她.….….现在在何处?”康熙的眼光中有试探,也有期待。

“师父她……圆寂了.…”妙玉声音有些颤,“康熙四十六年十二月,就在京城西郊的牟尼院。”

康熙一愣,猛地支起身来,大概是没想到,那人去时竟然离自己这么近。这么近,却也不舍得让他见最后一面。

“她这些年.….…一直都在京城么?“

妙玉摇了摇头,“师父一直在姑苏玄墓山蟠香寺修习,直到康熙四十五年,听说京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这才带着我进京求法……”

老人的脸上已挂出了两行斑驳泪迹,她不忍再说下去,缓了缓方道:“师父她身子一向康健,突然起了高热,当夜便圆寂了.….….万岁爷您放心,她九旬高龄方走,也没受罪,走得时候脸上仍是带着笑的。

康熙闭上眼,点了点头,“额涅可曾…..可曾提过我?“

妙玉想了想说,“师父她那时烧得昏昏沉沉,我随侍左右,确是听她喃喃念了几句哥子、老祖宗、慈宁花园云云。”

“从前额涅就一直唤我哥子,”康熙弯了弯唇,陷入无边的回忆中,脸上绽出了一点笑意,“她还提到了老祖宗?额涅在老祖宗身边伴了六十多年,她既然肯将你收在身边,那么老祖宗应当也会喜欢你……”

老人站起身,背着手走到南窗前,向远处晦暗的树影眺望,“从前,朕还不是万岁爷的时候,便全蒙额涅训迪,后来朕到出宫避痘,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欢,只有额涅不怕被传染,每天骑着马往来于慈宁宫和朕避痘所之间,给朕带朕最喜欢的枣泥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