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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红楼]十三福晋妙玉(3)+番外

作者: 侍女的短刀 阅读记录

那人走得愈发近了,绿杯在身后低低提醒她,“姑娘?”

妙玉咬一咬牙,方才这位好心肠的皇子救了自己一命,总不能这么带着绿杯跑了,先行个礼道个谢总不会出岔子。

这般胡乱想着,那人已走到跟前两步远的距离,衣上熏了皇家贵胄才用的龙涎,顷刻侵略了寺内浮沉的烟火香。跑是没得跑了,妙玉肃然垂下头,恭恭敬敬蹲了个万福,方抬眼看向对方。

猛地映入眼帘,是如山的压迫感,肩是宽的,更显得腰儿窄,仪态挺拔,个儿还很高。她暗暗比划了一下,自己视线只到他齐胸位置,这人怕是有一米八五以上,搁娱乐圈男团里也称得上是身高担当。

“感谢……呃……王爷救命之恩。”也不知道这皇子有没有受封,妙玉忖度一下,往高了喊总是没错的。

那人竟不接话,迟疑了一下,妙玉大着胆子抬眼看过去。

大概二十二三岁模样,长相嘛是难得的英俊端正,鲜衣怒马地衬着,愈发显出那眉目如山、眼波如川来。这样齐全体面的一位皇子,偏生唇角衔着一抹叫人琢磨不透的笑意,恰好日光蒙蒙透过雪云,从黄琉璃瓦歇山顶边照下来,打在他半边脸上,泛起莹莹光华,带了些昳丽温柔的风流意味。

这等气派的人物,不知虏获京城里多少少女心!妙玉很愕然地向后退了一步,心中暗道:他这样盯着我做什么,海王,绝对是个海王!

“姑娘眼神儿不错,”那人也没往前走了,只是垂下眼,修长白净一双手,将腕上挽起的织金箭袖翻下去,“不过……我不是王爷,只是阿哥。”

妙玉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回了肚子里。先前叫错了称呼,再找补只会显得多余,因此讪讪打了个千儿,只求这位帅气阿哥赶紧离开,该干嘛干嘛,千万别因这事儿跟她对着干上了。

正这么僵持着,便听见廊庑转角那边传来脚步声,淡淡的脂粉香气飘过来,说话声满是少年气儿:“妹妹可留意方才那个带发修行的姐姐了?倒像是个眼熟面善的。”

有人淡淡笑了一声,是个姑娘,音色柔弱,语带三分讥诮:“家里家外那些个姐姐妹妹,你怎地都像见过似的。”

这语气声调,无需猜测,定是宝玉黛玉二人。妙玉浑然忘了站在眼前的阿哥,霎时便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青砖地上的影子却不动了,宝黛二人显然并未朝廊庑这一角走过来。

忽听得远远山上舍利阁上传来一声钟鸣,从头顶上敲下来,悠然向苍茫的人间四散开去。

妙玉微微一怔,再转回头来时,方才那阿哥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

她有些诧异,四下张望,只见雪光皎洁,廊庑几丈之外便是西配殿,朱红的殿门半开,从此处望过去,切好能看见殿内案上奉着一尊金身菩萨像,宝相端正庄严,眉目柔美明艳,蕴含无尽说不清道不明的慈悲。

“姑娘,”绿杯在她身后闷闷地说,“那位爷已经走了,咱们也赶快走吧。”

妙玉“嗯”了一声,今日经历好几遭事,叫她有些恍惚,还是把正事办了回牟尼院要紧。当下定神理了理衣裳,带着绿杯快步绕过廊庑,往大雄宝殿里走。

殿内香烟袅袅,一众王公贵女皆眉目虔诚,跪拜礼佛。小和尚带着妙玉进侧室,住持明凡大师放下手中木鱼,起身相迎。

妙玉颔首,念了句“阿弥陀佛”,唤绿杯打开提盒,说明来意,“叨扰大师,这是我师父云空师太命我送来的。”

那明凡大师倒是不慌不忙,先仔细看了妙玉一眼,又飞快打量了那只裹在素锦里的金嵌宝石藏经盒,然后面上浮起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妙玉眨了眨眼,有些不明就里。

“尔非此间之人,此物亦非此间之物,”明凡大师将提盒盖好,递还到妙玉手中,“今日姑娘携了它来,便是完成它使命了,姑娘只需将其收好便可。”

住持大人到底修为高深,竟看出她非此间之人,她有些吃惊,定定看着明凡大师。那大师也不愿多说,坐回蒲团上敲木鱼去了。

妙玉细长手指在红木手柄上抚了抚,浅浅一鞠躬,便往殿外走。绿杯愕然地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妙玉只摇了摇头,笑道:“既然大师说了,咱们上柱香便回去吧。”

走到山门下时天都亮透了,早课结束,外面官眷往来,比先前多了不少,妙玉四处张望,宁荣府的车马还等在道旁,却没看见宝玉黛玉等贾府众人,更没见到那好心帮她的阿哥的身影。

正要上轿时,一个穿绫罗的婆子双手插在衣袖里,笑嘻嘻晃悠过来。

“姑娘好,我是伺候荣国府太太的,”那婆子龇嘴一笑,“方才薛家大爷冲撞姑娘,我们太太都看见了,让我过来跟姑娘赔个不是。”

妙玉微微颔首,心下有些不快,既然看见薛蟠方才行径,为何当时不出手阻止,反倒在事后才派个婆子来道歉?显然不是诚心的。

她慢慢抬眼看那婆子年纪模样,估摸着不是周瑞家的,便是林之孝家的。

那婆子似乎没料到妙玉如此冷淡,连一句客套话也不愿说。浑浊眼珠子转一圈,便笑道:“方才听姑娘的丫头说,姑娘是位带发修行的居士,姑娘如今住在何处?”她攥了攥手,摆出一点儿豪门的神气,“……我也不是爱打听,只是我家太太素爱礼佛,便差我来问问姑娘,可愿意进府一叙?”

妙玉听得明白,心下一算时日,便想通来龙去脉。

如今正是腊月,元妃娘娘要在次年正月十五日到贾府省亲,大观园大概已经盖好,那栊翠庵如今正空着,贾府上下正着急忙慌地从江南买戏伶子、小尼姑、小道姑呢,按照原著剧情,这会是要请她进园子。

她面上仍是淡淡的模样,心下却噔噔敲起响鼓。

看来,该来的命运到底是来了。

雪早就停了,朔风吹城,胤祥牵着马从弘慈广济寺后山下来,寺内的香客们还在彼此道着“虔诚”,马蹄敲击在山道上,声音清脆得像刀棍交鸣。

他一路恍惚地向雍亲王府去,路上行人渐渐多了,他却觉得人声逐渐渺茫,像跪在西配殿里所听到的嗡嗡念经声。

“十三弟想什么呢!”官道上迎面过来一匹乌黑的骏马,马上那人生了一张深沉厚重的面相,此刻向他展露出少见的笑脸。

“四哥!”胤祥欣喜地扬了扬眉头。

那马上之人正是四阿哥雍亲王胤禛,刚从府中出来,迎面便撞上了魂不守舍的十三阿哥,遂笑道:“先帝爷善结佛缘,如今万岁爷倒对佛道之事深恶痛绝,虽说弘慈广济寺里的金身菩萨是你母妃奉献随身簪耳衣饰铸成,你每逢大日子便去烧香,也算是尽心,却从不敢多耽搁,只是今日为何晚了?”

胤祥温润地垂下眼眸,调转马头,心中一闪而过的是那站在廊庑下眉眼淡漠的女子。

“替母妃多念了一卷经,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