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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红楼]十三福晋妙玉(41)+番外

作者: 侍女的短刀 阅读记录

南巡离宫前,胤祥去永寿宫向母亲辞行,那时她还是那么神采奕奕的一个人,胤祥因头一回随万岁爷南下而兴奋不已,而她只是温柔地坐在炕上,笑着拍了拍他肩头,叮嘱他一定要听万岁爷的话,好好地跟着胤禛。

胤祥只觉得五脏六腑宛如刀割一般,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前夜的旖旎情|事在巨大的悲痛已被抛却脑后,他从床上跳起来,连外衣也来不及披,赤着脚往楼下奔去。

胤禛太了解这个弟弟,他必定是去万岁爷跟前,哀求圣恩准他回京奔丧。因此并没阻拦,只是吩咐手下把十三爷的马和行李备好。

可万岁爷从不是感情用事之人,更不喜欢儿子这么披发赤足地求到跟前,但见他母子连心的悲痛模样,自然也动了恻隐之心,甩了甩衣袖说:“你先回去吧,朕准了。”片刻后又似是补偿胤祥似的添了一句,“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下个月,朕会追封章佳氏为敏妃。”

胤祥见康熙不痛不痒的冷淡模样,瞬时明白了帝王家的人情冷漠。他挺直了腰板,重重地磕头谢恩,然后擦干泪水,大跨步地出了门,登上那匹等在门前的骏马。

常府的大门就在山塘街前不远处,可胤祥已经来不及和妙玉说一声再见了,他猛地勒住马,往腰际荷包一探,摸出一粒小小的南珠出来。

那是母亲从娘家带到宫里的体己,虽然不甚璀璨精致,但在北方的深宫里已是难寻。

拇指摩挲过那粒珠子,然后转身回行宫,塞进奔出来送他的胤禛手里。

“替我送给她吧,只是别……别告诉她我是谁。”

他朝兄长一拜,一路向北,匆匆奔上回京城的路。

第30章

马跑了两天两夜,回到京城之后,迎接胤祥的是满永寿宫的白色丧仪,额涅的棺木已经被停灵在奉安殿,明明是初夏,满宫里却清冷得像个冰窟窿。

不知道是人情凉薄还是另得了他人授意,母妃生前伺候的宫人此时都不知道去何处了,两个妹妹从后殿的角落里钻出来,孝服穿得东倒西歪,发辫散乱,脸也哭花了,他只觉得心头无比凄苦,仿佛被劈开做了两处,眼前一黑,跪倒在灵位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从太医口中,胤祥并没有得到关于章佳氏死因的确切答案,连他母子二人一向信任的瓜尔佳太医,都在那一日忽然被调离了太医院。胤祥只能苦笑,强撑着料理完了章佳氏的丧仪,尘埃落定时却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月,方才痊愈。

当萧索的秋日来临,南巡而归的车马踏入紫禁城时,他已变成了一个沉默而瘦削的少年,站在阿哥所宫门前的夹道里,向坐在御辇上的那个人投去复杂的目光。

那是万岁爷,是御龙的天子,他从来都是万分崇敬,终日苦学,不过是想成为足以让那个人万分骄傲的儿子。

可那人也是他凉薄的父亲,任由他凄哀的母亲毫无预兆地死在这幽幽深宫里,只在她逝世的两个月后,轻飘飘地赐了一个“敏妃”的封号。

星移斗转,八年后,胤祥又一次站在阿哥所宫门前的夹道里。

而这一次,是内务府大臣一行人陪同他去兆佳尚书府中正式行文定礼。

不知怎地,大概是婚事将近,最近他总是想起万岁爷和额涅,想起姑苏的常姑娘。如果说万岁爷对他额涅的凉薄让他懂得帝王之爱何其可悲,那么常姑娘呢,常姑娘是他年少时第一个动心的人,或许也是他这么些年唯一动过心的人。

每每想起那个乌云遮月的夜晚,他仿佛就来到了心中唯一一块境地。那种纯真感甜蜜而柔软,好像只有在想起常姑娘时,才会让他觉得在这众皇子明争暗夺的深宫中,偶一沉浸在温柔乡里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毕竟,常姑娘直到身死,都不知道远在紫禁城里,有一位皇子曾对她心怀爱慕之情。

康熙四十六年的四月初十比寻常的暮春更为闷热。早上胤禛特地从雍亲王府进了阿哥所,盯着胤祥换上了一件深绛色的缂丝袷纱蟒袍,瓜尔佳侧福晋半是嫉妒地站在院子门口目送,可胤祥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胤禛哑然失笑,又开始心疼起这位十三弟,一年里连着纳了一位侧福晋,娶了一位嫡福晋,旁人艳羡的很,可这两位女子,都不是他的心上人啊。

妙玉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内务府的太监们早就来报过,这一日上门过礼。

虽不用尚书府预备些什么,但兆佳夫妇还是有些坐立不安,喊下人们将府里处处打点装扮,万不可叫旁人看了笑话,而兆佳小月和兆佳景仁这对兄妹倒是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大早上地跑到月圆阁里,嚷嚷着要带妙玉去偏厅听他们下礼单子。

内务府办事倒还熨帖,听说聘礼和行初定礼筵宴等事都是上奏了万岁爷请旨的,依着先头几位阿哥迎娶福晋核减之例,准备好了赐给十三福晋的聘礼。

她坐在偏厅里听着,这皇家着实大手笔,先是给兆佳夫妇的,有耳坠、皮袍朝衣、鞋袜帽巾、带环荷包,甚至连小刀、耳挖筒和鞍马都给配齐了,还另赐了十两赤金和七百两白银。

至于赐给她本人的,有嵌珊瑚东珠的金项圈、金耳坠、大小金簪、金手镯,还有金银钮扣、各种颜色表里绸缎和皮草,等等等等,大箱子摆满了整个前院。

妙玉听到唱礼单的太监报到东珠,倒是猛地想起了少女时收到的那枚南珠。常宅大门前,那青年别别扭扭地塞过来,口中只说“这南珠是我幼弟给你的”,然后便一句也不肯多说地走了。

那枚珠子很秀气别致,但着实算不上精致,想了想那个容易脸红的清俊少年,还住在南巡的行宫里,大概是哪个皇子的小小侍从吧。

胡夫人见到这枚南珠,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命人去镶了银托,做成一只坠子给她收着,小小女儿家的旖旎心思,何必戳破呢。只是自妙玉进京之后,满京城权贵都爱东珠,还从没见过有人佩戴南珠,这么一比较起来,这南珠倒算是有些稀贵了。

那边还在唱行初定礼筵宴时上演的戏目,妙玉摇了摇头,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两世为人啦,她比谁都懂得,什么叫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人哪,还是得往前看,顺顺溜溜地过了眼下的槛,才不至于叫以后后悔。

好在这会初定礼筵宴,她这位新福晋竟是不用出面的。松泛地歪在侧厅美人榻上吃果子,只听得隔墙的正厅里一片热闹,先是她未来的夫君正式拜见了兆佳尚书,皇子这一拜,福晋的阿玛和额涅答礼时要还三拜,她不由啧舌,果真皇家威严不可逾越呐。

妙玉本还想趁着成婚前再去两趟大观园,看一看那位黄夫人的教习成果。哪知初定礼一过,郑夫人到底见识过上回太子进府时她的胆大妄为,怕她贪玩放纵性情,在天家里坏了规矩,只把她养在月圆阁里,除了伺候的嬷嬷婢女外,连兆佳小月也不能名正言顺地过来跟她说话,只能趁着没人的时候从围墙翻进来陪她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