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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75)

作者: 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立冬前一天晚上,工人们都下班了,张师傅带领着本家侄子张勇军,加班隔出天窗的位置。

中央气象台播报的天气预报显示,福平省的福安市后日局部有降雨,伴随着《渔舟唱晚》的背景音乐,跛子发了愁。

若是封顶前下雨,大不了延期,但要是封顶中途遭遇大雨,便得强制停工,等待雨停后继续,分开浇灌的混凝土毗连处易出漏水的问题。

福安市下辖六县,县下又分镇和村,这几天天气正好,夕阳时分天空还现出璀璨橘黄的火烧云,未有下雨的征兆。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夫妻俩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于是一拍即合,不改日子了!

为此,郑玉兰跪在观音像前上了柱香。

为防后日当真下雨,张师傅带领着木匠赶工,赶在夕阳时分将封闭的木板钉好。

隔出天窗的活就归于他和侄子了。

张师傅踩着吊在外围的脚手板,于对角线上,与侄子张勇军各自拉着墨线一头,接连转了好几处方位,才将图纸上标注的新天窗的位置精准画出。

张勇军是个新手,站在脚手板上时,腿肚子颤抖,脸色煞白,不过手却是稳得很,否则以张师傅的脾气,非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不成。

宝珠闹着要去屋顶上看看,自打三层开始建,她就兴致勃勃的。

毛坯房尚在建造,楼梯的栏杆,阳台的护栏,以及窗户……一应物品都未安装,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因此跛子并不同意。

宝珠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就算头破血流,也得继续往前走的性子,眼瞅着明日就要封顶了,宝珠硬缠着跛子,叽叽喳喳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跛子的耳朵因此差点起了茧子,好几次没听清张师傅同他说的话。

张师傅踩着四楼的脚手板往下喊:“哎哟喂,建国同志,你就准你闺女上屋顶瞧一眼吧,咱都在,出不了啥事的,我这耳朵嗡嗡嗡地直响,再不让她上来,怕是要聋了哦哈哈哈。”

宝珠附和道:“就是,爹,张师傅都说了没问题,你还能比人家包工头懂得更多不成?”

“从小就鬼精鬼精的,真是拿你没办法。”跛子总算妥协,和宝珠约法三章道,“咱可提前说好了,到了四楼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能自个跑到边缘去,否则回去我就告你妈……”

宝珠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顺便扮了个鬼脸:“知道啦,我又不喜欢吃竹笋炒肉。”

跛子牵着宝珠顺着楼梯往上走,宝珠走里侧,跛子护在外侧。

行至三楼与四楼的顶板上,宝珠趴在空荡荡的预留窗户口处,朝下望去,发出惊叹:“哇,好高啊~”

夜间微凉的晚风拂面,夹杂着烟火的香味,她将整个玉河村一览无遗,上一次有这种体验,还是清明时候跟着爹上齐岳村扫墓呢。

宝珠舒适地发出一声呻.吟。

张勇军回过头时,与突然冒出的脑袋来了个对视,脚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好在他及时扶稳了墙面。

宝珠友善地提建议:“哥哥,你是不是在害怕啊?害怕的话你就绑根绳子在身上吧,这样也不怕掉下去了,这里好高的,掉下去是会粉身碎骨的哦。”

张勇军:“……”

张勇军来这不过三天的时间,初来时跛子就注意到他了,这是个畏首畏尾的学徒。

包工头招收学徒是件很稀疏平常的事,一个能够学到技术,一个能够用低廉的价格雇到劳动力,两全其美。

有张师傅在,跛子也不怕工程出了啥问题,只是这学徒越是处处小心翼翼,跛子就越是担心他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前两日他旁敲侧击地暗示过此事,但是大大咧咧的张师傅,似乎并未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如今被闺女挑明了,跛子立刻随声附和道:“是啊,张师傅,你看要不给这位小同志绑个安全绳吧,新手畏高也很正常,房子马上收尾了,咱稳妥些,你我都好不是?”

天窗位置确认了,叔侄两个先后跨进了屋顶。

张师傅重重地拍了下侄子的背,说道:“嗨呀,莫事啦,一个年纪轻轻的壮小伙,娘了吧唧的算怎么回事?谁还不是学徒时候过来的,过了一星期也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了。”

见跛子仍是欲言又止,张师傅安抚道:“建国同志呐,你也不用担心,这是我本家侄子,我个当叔叔的,有分寸。

我姐把他儿子交给我,是喊我打磨锻炼的,不是跟了几个月,回去后还得把屎把尿,那样的话,我姐非得把我的脑袋打爆。”

跛子皱起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苍蝇了:“话不是这么说,我就是想图个安心。”

张师傅:“建国同志,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没读过书,没那些读书人的花花肠子,我向你打包票,出了事我兜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侄子,还能破了他叔的招牌胡乱讹人不成?”

张勇军:“我叔说得对,建国哥,你放宽心吧,我可以干好的。”

话已至此,跛子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俗话说,越穷遇见鬼,越冷越刮风,冬至日当天中午,天上就聚集了不少的乌云,看这架势,明天肯定得下雨,下的还会是暴雨。

跛子还想往后再拖拖,结果张师傅不乐意了。

“建国同志,也不是我不讲道理,接了你一个工程,要是多花费许多时间的话,真的是不划算的。

前几天我接了个新工程,在藤上那边,我想着先把你的屋子建好,就能带队赶过去,于是叫主家延迟了几日。你这继续往后延的话,到时候我还得来回跑,耽误工夫不说,主家肯定得有意见。

那边的房子规模是你的两倍,要是你愿意等的话,封顶这事得挪到三四个月后了。”

跛子:“这太久了,没办法等。”

张师傅:“咱既然接了你的活,就肯定得善始善终的,你我都退一步,左右今天这雨是下不了的,你也别讲究太多了,就搁今天把顶封了如何?”

跛子无奈同意了。

于是,新屋的封顶选在了最忌讳的立冬。跛子怕什么来什么,当天,真出了意外——

张勇军站在脚手板上推吊桶的时候,凭空起了一阵妖风,吊桶没被推起来,反而大幅度地摇晃。

老把式见多识广,会立马找根稳当的柱子扶住,扎稳马步,等待风劲过去即可。

坏就坏在张勇军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的脑子少了根筋,担心绑着绳子的吊桶被吹落了,竟是下意识扑过去要拉回吊桶。

那风不小,他又未系安全绳,可想而知,便当头栽了下去。

“阿勇啊,撒手啊!管桶作甚啊?!”

张师傅焦急地喊着,眼睁睁地瞧着他的亲侄子从四楼摔下,十二米的高度啊,摔下去可不得把内脏全震碎了?!

好在一至四层的木头框架尚未拆除,多少挡了挡,张勇军“哐哐哐”地砸落了不少木头,最后头朝下栽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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