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殿卿低下头，在片刻沉默后，终于开口：“陆伯父，我知道我的种种作为在你看来，自然诸多不满，于我而言，我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想告诉你，心之所向，行之所往，我确实很喜欢她。”
陆崇礼微颔首：“心之所向，行之所往……很好，很好。”
林殿卿：“陆伯父，我是你一手教养长大的，你对我恩重如山，在你面前，我不敢有半点虚言，我愿意以倾余生之力来照顾她，绝不负她半分。”
陆崇礼笑了下：“但是你到底年轻，心性还不够成熟，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如今我的女儿才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如果选错了，那不过是以青春做赌，一切都悔之晚矣。我这一生，任何事都可以拿来冒险，唯独我的女儿，不可以。”
林殿卿听此话，明白陆崇礼的意思：“陆伯父，你需要我做什么，请讲。”
陆崇礼：“首先，你应该明白，我不接受一个不求上进的女婿，我希望我女儿会拥有一个人中龙凤的丈夫，顶天立地。”
林殿卿恭敬地听着。
陆崇礼：“你呢，确实足够优秀，但是有些方面，还差那么一点，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机会。”
林殿卿便看到，他缓缓地从旁拿过来一封信，信封上，是一英国名校的录取函。
林殿卿意外地看着陆崇礼。
陆崇礼：“我知道，你马上就要拿到北大毕业证，是不是打算继续攻读研究生？你不用在北大读了，拿到毕业证后直接去英国吧，在那里深造，读完博士再回来。”
他笑望着林殿卿：“好男儿志在四方，如果你只知道守在女人身边不思进取，那凭什么娶我女儿，好歹去国外镀镀金，让我看到你在为你们的将来努力。”
林殿卿抿唇沉默地看着陆崇礼，半晌终于问：“那她呢？”
陆崇礼：“望舒，我自然另有安排。”
林殿卿便明白了：“我读博士期间，没办法见到她了。”
陆崇礼：“难道刻苦读书追求上进的时候，你还想谈对象吗？”
林殿卿：“我可以和她通信吗？”
陆崇礼勾唇，一个嘲讽的笑：“殿卿，现在，我是在让你听我的安排，而不是让你和我谈条件。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我，无论作为望舒的父亲，还是作为那个把你一手教养长大的人，都有资格让你听我安排。”
林殿卿年轻的脸庞线条紧绷，他抿着唇哑声道：“伯父，你继续说吧。”
陆崇礼：“其实这也是我要和你谈的第二件事，在你获得博士学位前，我要你断绝和她的一切往来。”
林殿卿：“我做不到。”
陆崇礼：“做不到？你凭什么做不到？你连这么几年都没办法忍耐，那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对我女儿好一辈子？那我只能认为，你只是一时兴起，玩弄我女儿的感情，你居心叵测。”
他嘲讽地笑道：“还是说，你不想去英国，不想去深造，你也不想获得我的认可，这倒也是一条路子，反正我的女儿头脑简单，可以任你欺骗，你可以挑拨她，让她和我这个父亲对着干，让她抛弃家庭和你私奔，从此后，让她跟着你吃糠咽菜也心甘如怡！”
林殿卿：“陆伯父，我即将在北大提前毕业，接下来会读研究生，研究生期间会提供宿舍，研究生补助还可以，我父亲的赔偿款我也都一直留着。如果我和她在一起，在我读书期间，虽然我没办法提供给她像你提供给她的优渥生活，但不至于让她受委屈。等我毕业后，我相信我们能过得很好，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陆崇礼：“那她呢？她不想出国吗？她不想深造吗？你不要说你能提供给她什么，你去想想你会让她失去什么？你知道她的母亲在香港有多少资产吧，知道她舅父一个介绍信就可以让她去读世界最顶尖的大学吧？那你为什么要扼杀她人生中无限的可能性，让她束缚在一个林殿卿妻子的位置？就因为你喜欢她？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他说完这个，满意地看着林殿卿眸中的愧疚和挣扎。
这个孩子是他一手教养长大的，确实足够优秀，但是他太懂这个孩子的性子，拿捏他的心思简直易如反掌。
于是他长叹了一声：“你看看这封录取信的时间？”
林殿卿看过去，时间是一周前。
陆崇礼：“你以为英国名校的录取书我想拿就拿？你以为我替你争取到这个只是想把你支走吗？”
他冷笑，嘲讽地道：“我知道你要毕业，才为你争取这个机会，想让你深造？这是我辛辛苦苦给你留下的机会！本来这次从国外回来，我还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想着你父亲在天之灵可以安慰了！结果你呢，你给我一个什么消息？你让我看到了什么？”
他怒气陡然袭来，拿起那封信，劈头扔向了林殿卿：“林殿卿，你好大的胆子！大晚上的，你竟然对她做那样的事！什么心之所向，行之所往？她才多大，她懂什么？你这就是诱骗我年幼无知的女儿！你就是居心叵测！”
有一阵风吹过，爬山虎翠绿的叶子在窗棂上招展摇晃。
陆崇礼缓慢地平息着自己的怒火。
林殿卿垂着眼睛，恭敬而僵硬地立在八仙桌旁。
过了很久后，林殿卿终于道：“陆伯父，我答应你。”
他看着八仙桌一侧精致的镂空雕花，低声道：“但是我想再见她一次，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陆：她年幼无知。
殿卿：不要和她们聊，她们会带坏你。
望舒：亲吻，make love，我渊博！
第7章 第 7 章
第 7 章陆望舒的狠话
陆崇礼没有给林殿卿见到自己女儿的机会。
不过在给了林殿卿这么一闷棍后，他却掀起眼皮，用很淡的声音道：“当然，你可以给她打一个电话。”
林殿卿答应了，他知道自己能讨价还价的余地很少。
电话接通后，陆望舒半晌没说话。
林殿卿放轻了声音，哄着她道：“你是不是生我气？”
陆望舒闷闷地道：“倒也没有。”
林殿卿：“我也不是故意想骗你，只是——”
陆望舒：“算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是我最开始没认出来。”
其实她已经回想起来了，最初在图书馆见到他时，自己说认得他，他好像说过，原来你记得我，结果她提起知道他是北大的才子，他好像略有些失望。
当然那种情绪很淡，以至于她并没留意到，也是如今细细在记忆里搜刮，才意识到那个时候他的失望。
林殿卿听这话，突然开始心慌了。
他在陆崇礼那里争取一个和她说话的机会，其实是想解释，如果有误会，可以解释，那他就还可以有机会。
但是现在，陆望舒仿佛没什么误会，也没什么激烈情绪，就是很低落失望的样子，这让他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不知道该从哪里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