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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当夜我醒悟了(15)

作者: 小小椰 阅读记录

脑中尚显混沌,宋秋觅只是愣愣地看着萧问渊以手包绕着她的手背,轻轻举起,微蹙着眉低头望去。

天子昳丽光华的面容近在眼前,萧问渊本来便生得极好看,只是平日里威势过深,万人胆慑,才让人总是忽略他过分出色的外表。

宋秋觅此时距离他极近,仿佛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于是她清楚地看清了他缀着冷霜的眉峰,高挺冷然的鼻梁,还有眸中翻滚的墨色。

她悄悄低下了眸子,不敢再看。

萧问渊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她手上的伤已无大碍,方才因着她手掌贴着冷硬地面而起的浅淡不悦才慢慢消散。

只是,临分离时指尖传来的凉意,却让他无端笼上了另一种情绪。

他低眉望去,眼前的少女穿着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她容貌端丽秀致,肤色亦如白玉一般莹润白皙,下巴尖尖,脸上是未完全长开的清丽艳色,有些稚气般的可爱,恰似裙边上绣着的折枝花蕊,轻染晨露,含苞待放。

只是,她的身子看上去单薄,身上的襦裙,更显轻薄,在这已显凉意的时节里,含苞的花骨朵儿仿佛被霜打过一般,显出瑟瑟之意。

萧问渊伸手轻轻在她的发丝上拂过,又顺着抚过了她瘦削的肩头。他的动作极轻,仿佛只是一阵耳边飘过的微风,在她的衣裙布料上方飘然而过,宋秋觅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做完了这一切。

“你是冒雨赶来的?”耳畔帝王的声音骤然响起,隐隐藏着一份难以分辨的薄怒。

这怒气来的莫名,令宋秋觅一时有些懵然,顺着帝王的话语思去,才忆起自己方才出来东宫后,天上确实掉起了细密雨丝。

但那雨并不算大,她也懒于回去取伞,就这么淋着小雨,一路进了密道,待出密道时,细雨已然是止息了。

宋秋觅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衣裙,指尖果然染上了一层湿凉,应是方才行路间挂在衣裙上的雨丝。

她的指尖也是冰凉的,此时被萧问渊这么一问,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冷,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弱声道:“是……妾身一时情急,就没顾得上打伞。”

她得了情报后,只想快些将之传达给萧问渊,匆匆出门,哪还管得上这种细枝末节。

想到这里,宋秋觅不顾隐约自衣衫外透过的寒凉,赶忙将袖子里折叠的纸张拿出来,递给萧问渊。

她鼻头微痒,声音忍不住打着颤:“启禀圣上,这是妾身今日得来的消息,还有些深处不甚明晰,请容妾身再探几日。”

她正欲就纸中的内容多做一些口头上的说明,萧问渊却一把接过,径直展了开来,他极快地扫完了所有的字,而后将之合上,放置在了一旁。

眉间的寒霜仍未消融,只是话语稍微和缓了一些:“赶着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帝王的语气不善,加之身上传来的冷意,宋秋觅往衣襟里缩了缩脖子,这一幕恰好被萧问渊尽数纳入眼底。

他微叹了叹,止住了要说的话头,站起身,在宋秋觅茫然的神情中走到一旁的黄花梨龙纹衣架旁,长臂一揽,取下一件带绒披风,停步在她身侧,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肩头。

“近日天寒。”萧问渊语气有些发沉,“莫要凉了身子。”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眼底怯生生的,微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鼻头还有点发红,很像某种无辜柔弱的小兽,所有欲说的话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他并不想在此刻折了她的心意,打击到她的自信以及自我价值认可。

但见她呆呆的神色,似是还有些发懵,他心中微痒,干脆伸手过去,帮她将披风上的系带也一并系了上去,离开时,顺手拢了拢她的衣角。

宋秋觅低头,看着萧问渊的指尖在自己的领口打了一个漂亮灵巧的结,他的这双手,虽然矜贵,但似乎什么都会做。

他的手指翻飞,很是优雅,并没有碰触到她,但不知怎的,她却感觉心间仿佛被戳到,又酸又软,不知不觉涌上一股温热。

披风内衬着的是白虎皮,又厚实又柔软,贴在她的身上,脸颊微低,就触碰到了上面的绒毛,暖融融的。

她依稀间好像嗅到了一股清淡的龙涎香,一时不敢深思,想将头埋得更低,却离那绒皮更近了。

“妾身谢圣上圣恩,感激涕零,无以言表。”有了毛皮披风,她的身子很快地暖了起来,忍不住从内里悄悄伸手将自己越发裹紧了些。

萧问渊看着她头顶发丝上挂着的细微水珠,从怀间抽出了一张帕子,抛给她,言简意赅:“擦擦头发。”

“哦——”宋秋觅的声音微微带着鼻音,反应有些慢,不自主地就将声音拖长了些,配上那双澄澈的剪水秋眸,越发显出一股天真的纯然,她接过帕子,擦起了头发。

帝王盯着她慢悠悠的动作,心间竟染上了几分无奈,开始想着,这般冒失大意,对自己不上心,也不知是如何一个人长这么大的。

一个人,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宋秋觅十几年的人生中,父母大多缺席,她全然是凭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脊背,独自顽强地生长,经受住了寒霜侵袭,风雨击打。

心底一股莫名而生的轻微怜惜不知何时悄然放大了些。【gzh:又得浮生一日凉呀~】

宋秋觅擦完头发,本想将帕子还给萧问渊,却想起是自己方才用过的,一下子踌躇在了原地。

帝王看出了她的心思,微抬手道:“不用还了。”

宋秋觅怔住了。

他见她这般,补充道:“朕还是送得起一方帕子的。”

萧问渊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喑,语气正式平常,但宋秋觅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调笑打趣的味道。

她瞪大了眼睛,再往帝王面上瞧去时,并未见到什么异常,只以为是自己方才听错了。

怎么看,调笑这个词,也与帝王一贯的冷肃威重十分不符。

只是她的声音却在不知不觉中弱了下来,脸颊似有些不知缘由地发热:“是。”

她将帕子小心叠好,放入了袖中,才再次想起此行来的正事。

宋秋觅复又提前先前未竟之语,嗫嚅着开口:“不知圣上怎么看,还有无什么需要妾身做的。”袖袍下,她的手指攥紧了方才塞进去的帕子。

帝王如墨的黑眸望着她,轻轻启唇:“不急。”说罢,他微抬下颌,对着殿外唤道:“王礼。”

王礼应声小跑着进来,低头恭敬道:“圣上可有吩咐?”

萧问渊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眉宇微动:“去吩咐宫人,将地暖烧热些。”

王礼心如明镜,圣上体热,并不畏寒,就算到了严冬,地暖烧的也并不旺,地砖亦一样显凉,如此吩咐,只能是为了太子妃娘娘。

宋秋觅自然也知道这是因着自己。

她将自己往披风里缩了缩,鼻端越发溢入龙涎淡香,扰得她心绪微乱,闷声道:“妾身待不了多久,陛下不必专门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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