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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当夜我醒悟了(16)

作者: 小小椰 阅读记录

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自己所欠萧问渊甚多,这辈子就算都卖给他,也还不清了。

萧问渊没有认同,只是道:“暖会儿身子,喝杯热茶再回去。”

“至于你所为之事,朕领受了,只是日后不必如此莽撞。”他的声音渐沉,隐含轻微责怪,“近日天气转凉,常伴细雨,又是夜里,这些事情,等到白日再来也耽搁不了什么。”

“或者遣人前来,也不是不可。”

似是担心自己语气太重,萧问渊声音放柔了些:“当然,你做的很好,远超朕的想象。”

他这句话不是平白无故的夸奖,也不只是单纯为了安抚她。

而是他从她方才的信报中窥见的。

叙述的事繁多而杂,但在她的笔下,仿佛一切都自发地各归其位,有条有理,逻辑清晰。事由,过程,分析皆罗列其上,一目了然。

从宋秋觅的过往看,从前应是没人教她这些,但她却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萧问渊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遗憾,似在可惜她父亲早逝,无法亲自教养她,平白浪费了她的才华。

帝王敛眉思索,空气中霎时寂静了下来,半晌后,他抬眸看向她:“朕想教你一些经史策论,书画墨谈,不知你可愿意?”

宋秋觅的心间微颤了颤,似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仰面看他。

从前在宋家时,无人关心她的衣食住行,也自然没有为她专门延请过夫子,只是将绣架丢给她,让她多学些女红。

她幼时曾跟在宋霜眠后面,到了族中学堂,在学堂的最角落里,习了一些字,再往后,就是她自己在父亲的书房中翻看着他留下的书籍,遇到晦涩难懂的地方,亦是自己想办法弄懂,或是央着几个堂兄弟,帮她带去问问夫子。

许多个寂寥难熬的日子里,就是这些书籍伴随着她度过,只是习的越多,越发觉着自身的浅薄,单凭自己,学的实在有限。

眼下,萧问渊却说要亲自教她这些渴慕的知识,宋秋觅的指尖抖动着,仿佛在做梦一般。

帝王自幼便是由德高望重的三师教导,荟聚天下名典,他的课业学力,自是世间少有人能比,更别说以他的身份,能让他纡尊降贵亲自相教的,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宋秋觅眼中酸涩,动容道:“圣上之恩,妾身结草衔环,亦不能报也。”

萧问渊将她的情状看入眼中,向来冷然懒顾他人心情的他,此时喉间却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亦不敢贸然出声安慰。或许,她也并不需要他几句淡薄的安抚。

萧问渊从前也经历过许多事情,过往复杂而晦暗,他知此时应该静静留她一人平复,便没有出声。

只是望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中竟第一次生起一丝名叫后悔的情绪。他头回品尝着这种滋味,想到,或许在多年前,他就该关照一下旧臣的子嗣。可之前谁又能想到,宋家对自家的亲眷骨肉,亦是如此凉薄。

此时横生的复杂心绪在心间徘徊流转了几个来回,一时找不到出处,最终只是化为一句:“你想先学什么,朕教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脸烫

萧问渊没有想到,宋秋觅最先想学的是,大雍乃至于周边诸国的地理文化,风土人情以及背后的历史渊源。

甚至还主动表示想学习被许多人认为艰涩难懂的西域语。

他确定她是真的对此感兴趣,便让人拿来了他当年在西北留下的手记,教她一一辨认当地的文字符号。

宋秋觅精神很是集中,展现在她眼前的每一幕,都是她从前从未知晓过的,或许是困在一方小院中太久了,便对外面广阔的天空越发渴望。

诗句中所形容的辽阔无际的西北是她所向往多年的地方,万里黄沙,骏马钩月,愁云冰原曾是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景象,远不同青砖绿瓦的京城,是另一种想象中的绮丽之景。

萧问渊先以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西域语中的字符,指认给宋秋觅看,然后缓声教她读音,复又将笔递给她,令她自己亲手来临摹一番。

宋秋觅知晓这是难得的机会,习得了一门外语,或许就是打开新世界的钥匙,从此她的天地便不一般了。而萧问渊曾在西北行伍多年,少有人能像他一般了解,于是越发认真了起来。

萧问渊在旁侧静静地看着少女誊写文字,他的面容一半掩映在明亮的灯火下,一半遮蔽在屏风挡下的阴影之中,一时看不清情绪。

宋秋觅脊背挺直,小臂亦是绷得笔直,端着狼毫,神色凝重,唯有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末端卷翘,显得稚气又可爱。

他的嘴角微扯,似是无声地笑了笑。

萧问渊从来没有教过人,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宋秋觅是难得的聪敏灵秀,一点即通,无需他费太多心就能自行领悟。

他接过少女方写完的一张纸,在灯光下展开,尾端的墨迹还未干透,她字中的风骨已经初显雏形,甚至能简要地造一些词句。

他的目光重新聚在宋秋觅的面上,她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虽然她极力在面上克制,仍是被他捉住了端倪。

或许是方才太过投入,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些许细密的汗珠,在宫灯映照下闪着晶莹的碎光,越发衬得她眼眸熠亮。

“很好。”萧问渊沉吟着,在两人交汇的目光中放下手中的宣纸,面容染上浅淡的笑意,将他素来冷硬的五官都衬得柔和了几分,“朕挑不出什么错来。”

“你第一次接触这些,算得上很有天赋。”他尽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和缓温和。

宋秋觅怔愣在了原地,她长这么大,记忆中还是第一次被旁人夸赞说,她很有天赋。自幼以来,无论做什么,在宋家人有意无意的忽视中,她渐渐成为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存在,险些忘了自己也是一代名士宋潮生的亲生女儿。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萧祁与她的过往。

大抵在外人看来,萧祁这么多年来对她是极好的,嘘寒问暖,温柔体贴,她也曾一度这么认为。

直到她十四岁生辰那日,萧祁亲自送上了他预备的生辰礼,是一副巧匠制成的绣架,做工精细,看上去就十分好用,连同这副绣架的,还有蜀地制造的丝线,选用上等的蚕丝绞成,色泽鲜丽。

她笑着接过了礼物,但是在那一瞬,心中莫名起了一丝异样,望着萧祁含笑的脸庞,一时将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萧祁很用心,但似乎又不够用心,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她并不是真正喜欢刺绣,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样子。

但是那时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罢了,这样性子好的未婚夫已是世间难得,还能再要求什么呢。

于是内心中一些深沉的,发自本心的渴望越发被她深埋下去,更难被人知晓。

“夜色也晚了,今日就到这里。”萧问渊声音轻缓,指了指案上刚满上的热茶,“喝完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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