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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第二年(99)

作者: 相吾 阅读记录

宁萝尚且不习惯与他有这般亲密的接触,岑妄却道:“明日我就要上战场了,我定然会活着回来的。”

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实在危险,宁萝那双推拒的手却不好真的去推岑妄了,但手到底已经伸了出去,再收回,似乎也不大好,于是她索性也在岑妄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吉人自有天相,你定然能平安凯旋。”

岑妄道:“等我回来。”

他在宁萝的肩窝处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以此记住宁萝身上的香味,如此又过了会儿,他方才松开了手,双脚倒退,目光仍旧停留在宁萝的脸上,仿佛在用他的目光轻柔地抚摸着宁萝的脸庞,直到最后宁萝看不见了,他方才转过身去,迅速翻身上马,去了军营。

宁萝看到岑妄的身影在墙角消失不见,才抬起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然后转身,快步向王妃走去。

但在她开口告罪前,王妃已经笑眯眯道:“看着你们,仿佛看到了从前我送王爷上战场时的情景,别说一步三回头了,简直恨不得跟着他去。”

她一顿,用打趣的声音道:“没想到你们这一和离,感情倒是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倍,以我说,你们早该和离的。”

宁萝却没笑,道:“有些事我想与王妃单独聊,整个故事有些长,可能要王妃辛苦一二了。”

王妃听说,也收了笑,道:“是整个故事,连同阿妄推说还不到时候,不肯告诉我的那部分吗?”

宁萝点头:“不说得详尽些,我怕王妃不肯相信我是清白的,绝没有投敌叛国之心。”

王妃道:“你们这两孩子,不知道背地里我为你们操了多少心,如今终于肯与我说实话了,不再叫我打哑谜一样地猜了,为这着个,我都愿意熬这夜。走吧,去我屋里说。”

第六十五章

岑妄一路纵马回了军营, 燕王已与洪真促膝长谈,眼下正与部下再谈论行军的计划。

岑妄进了军帐,几人之间也只是互相点头示意, 又接着继续谈论。

燕王是预备兵分二路,如今他们有了大阿王庭的确切位置,因此可以更从容点。

一队负责正面奇袭, 另一队则绕至后方断大阿的后路, 务必要求一战将大阿打得一蹶不振。

而奇袭这队,由岑妄带领, 后方那一队,则由桑至领兵。

岑妄听闻, 下意识扫了眼桑至, 燕王道:“岑妄, 你还有何意见?”

岑妄道:“没有。”

燕王道:“那好,各位将领即刻回各自营地, 整顿兵马, 务必在一个时辰后出征。”

竟是连天亮都等不得了, 岑妄想到宁萝说要来送他, 也知道是不能的。但好在他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也没有太多争论, 而是立刻回去收整兵马。

这一仗, 打了三天有余,锦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直捣黄龙, 把毫无防备的大阿打得落花流水, 元气大伤, 杀了可汗与王储, 只剩下个小皇子被残余部族护送着往更西北处逃命去,这辈子想要卷土从来怕是难了的。

于是第四天,锦端兵□□旋,让锦端人大出一口恶气。

王妃在了解事情经过后便当机立断,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这与岑妄最初的设想很不同,王妃认为流言伤人,而且流言一旦产生,便是大罗神仙来,也很难控制流言的走向,倒不如从源头彻底堵死。

反正锦端出征在即,林深随军也不是不可以,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若是不幸牺牲了,也不算意外,既然能解释他的忽然失踪,又何必要与民众一五一十地讲清楚呢。

何况,宁萝与岑妄之间的事是说不清楚的。

至于那伙计,本就不是林深所杀,要给他的家人交待,那个大阿人也尽够了。

宁萝听了很是犹豫,道:“如此,林深岂不是白得了一个好名声?他不配的。”

王妃道:“人都死了,一个虚名而已,谈不上配还是不配。你要知道,死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只有活人才需要,阿萝,你需要这个名声。”

宁萝抿住了唇,蹙起了眉头,显然并不是很认可这些的。

王妃轻柔笑道:“小傻瓜,性子不要这么直嘛。照你说的,林深上辈子害得我没了夫君,我该更恨他,更不想给他这个虚名,但我还是那句话,活着的人永远比死人重要,而且今生林深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吗?那上辈子的账,就算不到现在的他头上来。”

宁萝听出她的意有所指来,目光闪烁。

王妃拍拍她的肩膀。

这件事便这样处理了,岑妄听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同样不喜欢林深,而且前世今生都有讨厌他的理由,但若这样方才可以将对宁萝的伤害降到最低,他也不会阻止。

反而有一点很让他在意,他道:“阿萝她竟然把所有的事都与你说了?”

岑妄些许吃味。

王妃道:“讲得比较简略,谁能想到呢,我还等着我儿子跟我开口,没成想,还要从前儿媳那儿听到真相。”

她装得更吃味,倒让岑妄窘迫了起来:“母亲不要再捉弄我了。”

王妃道:“好了,有件事要与你说,关于阿萝的。”

岑妄下意识问道:“她出什么事了?”

王妃道:“没出什么事,只是作为母亲,我得给你一句忠告,喜欢阿萝不是件轻松的事,你现在抽身还……”她扫了眼岑妄的神色,“大约也来不及了。也罢,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岑妄道:“你说。”

王妃道:“你是久在军营里的,有没有发现很多老兵都有些下意识的反应。譬如你不能从背后拍他的肩膀,否则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先给你来了一个过肩摔。”

岑妄道:“嗯。”

王妃道:“我觉得阿萝的情况类似。她早些年被徐氏虐待,一方面让她很渴望温情,会奋不顾身抓住一丝暖意,但另一方面也让她心生警惕,她会主动采取措施杜绝伤害她的事发生。就比如说你,你在上辈子伤害过她,所以她明知道上辈子的账不能算到你头上,也在相处后发现你与

她所想的不一样,但因为她在你这儿受过伤害,所以她依然竖起浑身尖刺在防备你,可说到底,你给她受了多大的伤害?我倒不是说言语的伤害不是伤害,但相较于言语的伤害,她防备的姿态是否有些太过了?”

“这或许尚有辩解的余地,但林深这件事,你就无法辩解了。阿萝究竟爱不爱林深,我想,就算不爱,也是喜欢的,否则也不至于从上京跑来锦端找他,但是当她意识到林深是有害的,她依然可以不抱任何感情地站到了林深的对立面。试问,谁能做得到?”

岑妄艰涩道:“我也发现了,她很会压制自己的情绪,大约是从前过得太苦了,发现情绪是很没有用又很会拖累她的东西,所以才学会了压制情绪,本能又理智地做出当下最符合她利益的行为。”

王妃叹气道:“所以你也是发现了的。既然如此,你也该明白,阿萝浑身都是刺,你或许可以接近她,但真要软化她,放下戒心,与你长久得近距离的相处,会很难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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