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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我的菟丝花是反派(39)

作者: 塔篱 阅读记录

“哦?”宛陵霄说,“有冤也是剑告诉我的。”

三师父:“你以为,那太上是天真村女么?她焚书坑儒,残害忠良,伤母杀亲,什么事没干过?‘慧伤’是她的神鞘,自然一样诡诈。你别被骗了。”

宛陵霄却半抬眼皮:“被骗也无所谓。但那种秘境,交易条件既成,必不可再易。我想要力量,这是我的最终目的。”

三师父察觉到一点不对,抬眉:“那你到底计划做什么?”

宛陵霄淡声道:“去黄金台。”

三师父悚然变色。

宛陵霄:“但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更多。”

“三师父,请把太上的事说与我听。”

——

雪白的卷宗置于祭台。

或许是三师父恨她师姐恨得要死,竟把黄金台和繁阳神殿的卷宗撞了整整十个飞格,其中有非常详细的记录。

宛陵霄查阅卷宗。

首先,他看到了太上的生平记录,她无道八年生,大他一轮半。

但这对现在并不重要。

很快,他看到了她的家族记事。

太上,是已故的前人皇之女,是褚家最纯正的嫡支血脉。

而她的母亲,则是整个繁阳最尊贵的大祭司,比人皇更为权重望崇。人皇,都得在繁阳台前听令。

因此,她可谓真正的天之娇女。

然而,在太上十四岁时,她的亲生父亲因褚家嫡支的天生妖血发疯死亡。

于是,她母亲大祭司为了握紧权势,便从人皇的旁支中扶持了一位旧日的情人、也就是现任的人皇上位。新人皇是她前夫的远房堂弟,丧偶,便带了另一个女儿入朝,是再组的家庭。

宛陵霄目光却挪到了几个名字上。

青寰。褚拓年。褚竞翡。褚菁遥。

前二者便是繁阳大祭司和当今人皇。而后两个名字,前方分别著着“太上”和“龙女”,代表她们的称号。

“太上,听闻当年她十二岁破一品,悟上宗祸万物,震惊朝野。众人尊视她天资,便赐号她太上。”

“而这‘龙女’,则是那新人皇的女儿,因为也有褚家血脉,且有一定功绩,众人称她‘龙女’。”

三师父说着,却突然抿唇一笑,眼中竟生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快意,“哦,这也是他们黄金台如今的太女呢。‘太上’死后,便是这位‘龙女’入主太女宫。”

……宛陵霄作为西岭掌权者,自然知道这如今天下各地的权势分布。

“这我知道。世人皆知。”他冷冷抬眸。

“哦,你又什么都知道了?”徐洲洲说,“那你可知,她们那一家诡异的关系?特别是我师姐和她那两个女儿的?这你可不知道罢。”

宛陵霄一愣。

黄金台宫闱之事,一向瞒护甚严。他来西岭时,太上又死了,他看上去的确不该知道。

……然而,宛陵霄从不是放任自己无知的人。他有自己的耳目。

宛陵霄冷冷道:“我那时虽年幼,但也只是那时。我有口有耳,我能打听。”

“你那位师姐,那位大祭司,亲继女,不亲亲女,是么?”

宛陵霄还记得他初听时感到的古怪。那时他刚刚丧母,再加上他和母亲关系亲厚,对这等母女或母子间产生裂隙之事无法理解。但想到他和他父亲、嫡兄的关系,他又理解了。

世道杂难,容万事,含万象,好坏相随,正邪相和。

宛陵霄闭眼。

适时,三师父肯定了他的话:“我那师姐,也算是冷心冷情。再亲的人,让她不能支配,她都讨厌。听闻,当年‘不可说’和她政见相左,并极有脾性,便直接被她冷落。”

“但那‘龙女’哟……虽然是继女,却听话得不得了,对她嘘寒问暖,朝拜夕访,她便只管这继女。”

“哼,也是这样,酿成了后来的惨祸。”

“……惨祸?是通幽井么。”宛陵霄蹙眉。这是他知晓甚少的,需要钻着问。

“呵,那只是其中一件罢了……不过,通幽井也的确算得上是。”

“听闻当年,太上去镇压通魔井,导致天灾;还是二皇女的‘龙女’褚菁遥赶去协助镇压,却险些被丧灵影响的太上害死。那时,是太上的亲生弟弟亲手切断了那阻碍她出井的界,才得以让‘龙女’逃脱。”

宛陵霄凝视前方,眼底却逐渐浮现一抹暗色,似乎在思考什么。

嗒嗒嗒。他的手指敲上了闲邪。

三师父蹙眉。

虽然知道这位徒弟狼子野心,胆大包天,但如今直觉告诉她的答案,让她皱眉:

“你不会是要——”

宛陵霄:“是,慧伤留下的谜底,便是要我——去刺杀,这位龙女‘褚菁遥’。”

……

时光流转。过去。

神鞘之墓,密林幻境。

“慧伤”游走,在宛陵霄说出已知该杀人是谁后,便逍遥离去,一地黯然销魂的煞气。

除此外,地上还余了一字——“龙”。

铁画银钩。

……

龙。

龙龙龙。

同时,阏壅二十三年,三月十五。

东原黄金台的长街上,却龙飞凤舞。是伶人在做奉龙戏,正是在庆祝当今太女的回城。

而那朱红长街的尽头,高殿金钉朱漆,朱栏彩槛,宏伟辉煌。

一大殿前,停着数位宫人。

“儿臣来拜见母后。”一位女子端庄地跪在殿前。

她姿容秀丽,身穿红衣,脸上点缀代表繁阳的血红珍珠,低眉顺眼。

而旁人看到这一幕,却也不由佩服。

这正是如今的黄金台太女褚菁遥。

然而,在她做太女前,甚至是还未成为皇女进是王府世女时,便常被府中人送到这里。

——这百年来,无论风吹雨打,只要她在黄金台,她便雷打不动地早晚都要来向繁阳女祭司请一次安。

而她恭敬静候时,行的是最庄重标致的礼。比起……过去那位嚣张跋扈、伤母骂母的“不可说”,宫人们都认为他们能够很轻易地理解繁阳大祭司的选择。

……对亲生女儿失望了,伤透了后,谁会不喜欢孝顺无二心的解语花呢?

褚菁遥静候在那里,已经许久,但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不久,宫人前来,侍者来要提锦盒时,她却摆了摆手,只温声道:“我来就好。”

温和待人的太女,比起暴戾的太女,自然讨人喜欢得多。宫中老人冲她微笑。

这位褚菁遥亲自提上食盒,进入了大殿。这只是因为繁阳女祭司前日里说思及北荒之上灵茄果,她便去北荒巡视军情时专程绕行,摘果,寻灵药师制成药点,再次奉上。

此时,药点已被放到了檀木桌上的精致木盒中。

褚菁遥端正地跪在榻前,正在为繁阳女祭司揉头部穴道。

她很尊重,很耐心,而繁阳女祭司,一身耀目红裙,姿容照人,闭目躺在那里,生杀予夺的气势渐消。

她们竟像一对亲生母女。

褚菁遥揉着穴道,看向远方的明月,只觉影荡过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