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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55)

烟落今日穿了一袭寒烟紫蝴蝶宫装,携了琴书一同赴宴,转过重重宫阙,来到席前,今日皇贵妃为她指了一处颇为靠前的座位,许是有意让她引起皇上注意。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风离御的座位便在她身旁不远处,他是盛世华章之下风采出众的男子,身侧一左一右的陪伴着两名温柔貌美的庶妃,映月和骆莹莹,有如一枝绿茎之上开出两朵娇艳的花儿。

今日的映月穿着一袭桃红牡丹宫装,直衬得她肌肤赛雪,莹白玉润。满面的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飞扬。深宫贵妇,得了荣宠,便是这般的春风得意罢。看见烟落前来,她盈盈起身,唇边绽放着灿烂的微笑,甜甜唤道:“婉仪小主好!”

烟落被那一句“婉仪小主好”,唤得愣了神,望着映月那熟悉的如花笑靥,笑还是那样的笑容,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一分纯洁与天真了。良久,她回身,回以恭敬刻板的微笑,道:“月妃好!”

“映月敬上婉仪小主一杯。”言罢,映月俯身去取桌前的酒杯,略略低下身,她今日穿的牡丹服领。略微宽松,随着她的俯身,露出些许春色,隐隐可见脖颈之上有一道道青紫。

烟落只瞧着那一道道青紫,怔愣出神,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自是明白那青紫的含义。她要他好好待映月,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么?她不是应当高兴的么?可为何却笑不出来呢?心中有阵阵苦涩泛至喉口。执起手中酒杯,她一口饮下,却没有尝到酒是何滋味。

映月似注意到她的反常,有些赧然的拢了拢领口,笑意盈盈的亦是一饮而尽。

复又入座,席上歌舞渐起。

烟落迷茫的望了望四周,今日人来的很是齐呢,九皇子风离清远远瞧见了她,只微微一笑便看向他处。二皇子与十公主同坐于一席,因离得较远,瞧不太清楚。梅妃似乎仍在病中,并未出席。皇上与皇贵妃自是高高坐于主台之上,主台左侧有一锦服微胖男子,已是半酣状,看起来便是南漠国的使节。

几巡歌舞过后,南漠国使节上前恭敬拜倒,道:“我国此次有一礼,欲当场送与天晋皇朝,还请皇上笑纳。”

语出,底下一片哗然,众人皆以为是什么稀罕物,不想南漠国却只是请出了一名红衣女子,另有宫女上前铺起笔墨纸现,两丈宽的纸帛,底下榈了数张方台才拼凑起来。

一切备好,那名女子于桌上点起半柱香,再执起手中画笔,轻轻蘸了浓墨,起初只是轻轻在纸上点了几笔,勾勒出远处的轮廓,欲来愈快,挥手如疾飞,落笔如春雨,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一气呵成。

香尽,画毕。

一旁宫女立即上前,将画执起,呈献于皇上面前。半柱香便可成就如此一副巨画,画中浓墨淡扫,清晰地勾勒出重峦叠嶂,座座繁华的郡城点缀其间,不可谓不奇也。

那使节颇为自豪道:“此女乃是我南漠国有名的才女。此画画的便是我南漠国如今广阔绵延的疆土,鄙国仅以此画献于贵朝皇上。不知皇上可否回赠鄙国一幅画呢?鄙使也好带回南漠国回复王上。”

一时间,皇上与皇贵妃脸色颇变,很是难看。南漠使节此举着实有炫耀之意,更是刁难,讥笑他风晋皇朝乃是游民蛮族统治,不懂文人风雅。

正在尴尬间,但听得底下一句清亮悦耳的女声徐徐响起,“南漠国的画,速度虽快,可画工不过尔尔,比起家姐楼婉仪,却是差了许多。”说话之人,正是一脸甜笑的映月。

语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看向了烟落。

烟落暗自一怔,心下不料映月竟然会这么说,她虽是能左手半柱香成画,但是南漠国这名女子亦是功力深厚,论画工,绝不在她之下,又何来比她差了许多之说?映月这么做,无疑是陷害,将她推至风口浪尖,进退两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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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宫戚戚 第八章 惊鸿画舞艳四座

有微凉的风,卷着庭中淡薄的花香缠绵送来,轻轻一浪一浪打在烟落身上,凉意无孔不入,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她无所适从。

皇贵妃双眸一亮,喜形于色,端正衣襟,平声道:“楼婉仪,果真如此么?”锐利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身侧的皇帝,正色道:“天晋皇朝亦是代有才女辈出,区区一幅画而已,又有何难?”

烟落闻言立即出席,撩起衣摆,俯身跪地,一脸惶恐道:“舍妹谬赞,臣妾万不敢当。”

“婉仪谦虚了,怎会不敢当?早都听闻婉仪是闻名风晋皇朝的才女,刺绣作画,吟诗对句,弹琴下棋,皆是了得,百闻不如一见,如此喜庆良时,不如今日便让妾身等开开眼界,如何?”接过话的,正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骆莹莹。有些日子没见,她似乎清瘦了许多,没有平日里的张扬跋扈,眉间隐隐添了几许忧愁,一袭梨花白烟锦衣,芙蓉胭脂淡扫,装扮的极是清秀,与平日里的艳光四射判若两人。

心下一凛,想不到骆莹莹也横插一杠,竟是与映月联手,今日铁了心要她难堪?她难堪尚且不打紧,若是有心人自背后话她徒有虚名,在使节面前没了风晋皇朝的脸面,势必会连累了尚书府的名声。映月这么做,不顾姐妹之情先勿论,又将爹爹置于何地?质疑的眸光投向了身侧席上二人,不想却见到风离御此时正悠然自得的品着杯中美酒,舒展着俊眉,把玩起手中的琉璃杯盏来,一副闲雅之状,神情更像是等着看场好戏般。

当下,烟落只觉得一股窒闷之气直冲脑门,难以平复。他身边的两名妃子齐齐刁难于她,映月恨她,因着大娘的枉死,她能理解。骆莹莹一向不喜她,可如今她与七皇子已是再无瓜葛,她不明,骆莹莹为何还要如此穷追不舍。而他,甚至都未曾出声阻止,如此薄情寡义之男人,当真可恨!想到这,一时意气用事,她刚欲开口。

不想,风离澈却幽幽开口,作势抬头望了望天际飘渺的云卷月影,挑了一缕垂落至胸前的长发,边把玩着边淡淡笑道:“眼下时候已是不早,这位使节大人,看着已是脸色酡红,想来也是喝了不少,不如早早散席回去歇息罢,免得明日神色不佳,回去贵国还以为我风晋皇朝怠慢了你。鄙宫倒是有一幅珍藏已久的风晋皇朝山河圄,若是贵使不嫌弃,便回赠贵国,不知贵使意下如何?”言罢,他执起手中酒杯,朝南漠国使节示意,抬头一饮而尽。

不料他身旁的十公主风离莹,端正了坐姿,盈然开口道:“二哥,南漠国可是现场赠画呢,教我们开了眼界,这可是份别致的心意。我们如果随意回赠一幅,会不会太过敷衍了?”

风离澈闻言微怒,剑眉拧成一个深深的结,冷眸横过风离莹一眼,神情中大有不悦之意。

风离莹瞧了眼二哥陡变的脸色,一时低了头不敢再做声。

司凝霜凝视烟落片刻,眸中含了几分凌厉,整了整绣满金丝缠枝纹的袖口,唇边挂起浅浅笑意,道:“不过是画一幅而已,相信楼婉仪定不会辱没我天晋皇朝的。御儿,你觉着呢?”

风离御懒散抬眸,露出一脸微醉,只笑道:“礼尚往来,儿臣没有异议。”

既是大家都一致要求她画上一幅,烟落不好再推辞。深吸一口气,盈盈叩拜道:“请容臣妾稍作准备。”

司凝霜挥手示意她从旁准备。

烟落缓缓退席,心中已是将前前后后都想得通透。若是不画,难免招人笑话,道是尚书府教女无方,平平无才,徒有虚名,弄不好还落得个欺君之罪。若是画,亦是两难。她的画,本不是出自名家教导,不过是自学而成,而眼前这名女子,显而易见是师出名门。她虽能于半柱香之内画毕,顶多与这名女子旗鼓相当,不分伯仲,然而同样的画法,毫无新意,又要如何胜她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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