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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2)

作者: 林不答 阅读记录

又看了眼那支钢笔,想到什么,径直给江何发了微信。

[你什么时候回国?]

上个月初,江何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跟他爹讨活干,去了美国出差。

都快两个月了。

纽约正是凌晨,江大公子纸醉金迷的时候,消息发过去很快得到回复。

JH:[就这两天]

JH:[怎么,有事?]

孟杳直接发图片过去,问:[买得到这个牌子的钢笔吗?国内好像没有。]

JH:[应该可以,我叫人去看。]

JH:[送人的?]

他这么问,说明已经猜到了她要干嘛。

孟杳回复:[嗯,前几天在书店碰到个男的。]

她说得简单,但江何一看就明白。

于是也没多问,发来个 ok 的手势。

上一任男友分手已经大半年,马上就是暑假,孟杳这几天一直想着,应该趁空闲谈谈恋爱。

刚巧前几天去书店,就碰到一个男生,盘正条顺,看着很合眼。

当即就留了联系方式,这几天一直不咸不淡地聊着。

关系需要再进一步,得有个由头。

孟杳习惯送礼物,简单直接,又讨人喜欢。

换位思考的话,她也很希望暧昧期的男生学会通过送讨人喜欢的礼物来拉近距离,不要再微信问她中午吃什么了。

手机静了一会儿,江何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是他的机票截图。

后天晚上落地东城长桥机场。

JH:[来接我?]

江何那些车从霁亭巷街头排到街尾也摆不完,但他每次飞机落地,都习惯让朋友接,超跑的轰鸣声响彻夜晚空无一人的机场高架,呼朋引伴的纨绔姿态摆得很足。

孟杳偶尔也充当这样的朋友。

虽然她的车只是一辆很有礼貌的 smart,无法发出分贝大到扰民的轰鸣声,她也不能把他接去曼罗会所一晚上开十几万的酒。

但有来有往,互帮互助,始终是她跟江何这二十年来维持坚固友谊的首要准则。

因此她从不妄自菲薄,smart 接人也能接出迈巴赫和宾利开道的气势。

而且她到底还是个社畜,所以要她接机,出场难度其实比那些公子哥高多了。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回复:[不加班的话]

江何也习惯了,照旧回个“嗯”。

车子拐弯,快到霁亭菜场,孟杳喊停。

昨天从岚城刚寄来了新摘的二色杨梅,她打算剁一斤排骨回去做杨梅排骨吃。

菜市场的热气更重,烫鸭毛的气味顺着鼻孔直冲人天灵盖,孟杳站在门口,好像来到了什么孙悟空借鸭毛扇灭火焰山的异形世界入口。

就在那纠结要不要走进去的两秒钟里,她听见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从烫鸭毛味儿的另一边来。

“杳杳?”

迄今为止,这个世界上会喊她“杳杳”的人只有两个,都跟她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纷。

一个是她亲妈,目前远在伦敦。

另一个就是钟牧原,没记错的话已经八年不见。

可现在,八年没见的人确实正从车马疾驰的街道另一端,步履匆匆而来。孟杳首先注意到的,是他手里拿着和她一样的伴手礼盒。

然后才是他的模样。

其实一点没变,白衬黑裤,无框眼镜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清瘦文雅,是电视剧和小说里非常受欢迎的“禁欲教授”那一挂。

“你动作也太快了,我追了一路。”

钟牧原走到她面前,微微有点喘,语气和表情里,居然都有些惊喜的雀跃。

“?”

孟杳脑袋里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八年没见的关系,这样的开场白也太别开生面了。

似乎也不太符合记忆中钟牧原社交守矩、进退有度的形象。

她顿了顿,找话题问:“你也参加了这场婚礼?”

她语气温和平静。

可面对八年没见的人,好像不该这么平静。

钟牧原一愣,点点头,“是,我刚刚在婚礼上看到你就想叫住你来着,但人太多,你好像没听到。”

“有什么事吗?”孟杳问。

很好,她彻底不想进市场去买排骨了。

可没有排骨,她晚上吃什么?

知道这样不礼貌,可钟牧原忍不住去端详她。

孟杳个子小小的,皮肤白皙,五官也都是圆润小巧的,有股温婉的钝感,是典型的江南女孩模样。

可如果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身上那种好亲近的温吞感,其实都是假象。

孟杳身上一直有股厌世懒散的气质,这么多年都没变。刚刚在婚礼上,多少人不忍认错过这种上流聚会的好时机,推杯换盏,多混一次脸熟以后就多条门道。

只有她,一直心不在焉地坐着,对那碟蜜瓜火腿倒是格外有热情。

钟牧原早有准备她不会表现得太热络或是太惊讶——任何久别重逢该有的表情她都不会有,却还是有点失落。

他打起精神笑了笑,顺她的心意讲起正事。

“没什么,就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现在是莫嘉禾的心理医生。”

作者的话

林不答

作者

2022-12-20

我写过最有钱的男主出现了! 请多多捧场哟~

第02章 .真以为他夜夜笙歌不睡觉是吧?

钟牧原讲了很久,还跟以前一样,温声细语、慢条斯理的。

但在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两纸报告并终于点出此番对话关键词之前,孟杳其实一直在走神,她在想——

不买排骨的话,她晚上到底要吃什么?

“抑郁症?”孟杳听到这个词,终于把关注点从剁排骨上移出来。

钟牧原点点头,微叹一口气:“目前是中度,但已经很久了。大概从两年前开始她就找到我。”

两年前?

那不就是莫嘉禾出国一年后?

“为什么?”孟杳问。

“原因很复杂。她出国的时候年纪太小,早早独自生活,在陌生的环境里很多情绪都没有发泄的出口,再加上学业的压力,还有现在,感情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大概是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钟牧原回答得笼统。但他似乎不想让孟杳觉得被提防,所以又尽可能地多说,像在和她探讨似的,微微叹息:“她太小了,很多事情没有办法感受和面对,却被推着过快地完成了人生中大部分重要的事情。”

孟杳默默听着,心想,钟牧原果然很适合做医生。

如今是车马急、人多愤怒的时代,钟牧原却是永远能保持温柔平和的一个人。所以他会真切地体谅这个婚礼上连换了四套百万级礼服的女生,平等地担忧她在留学生活里承受的孤独和痛苦——哪怕莫嘉禾深夜 emo 时,随便点点手机就能买一张头等舱机票从纽约飞到希腊,坐在扎金索斯的沙滩上吹风。

记得高中班会课上,班主任让大家聊梦想,孟杳自己的卡片上空空如也,绞尽脑汁都编不出来一个梦想,倒是兴致勃勃地给钟牧原安排了好多职业。他的卡片被她涂涂画画,写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