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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183)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自打康熙四十三年同揆叙结了姻亲,揆叙对自己便是另眼相待,纳兰氏早亡,也是让人唏嘘,谁想揆叙又忙不迭的张罗了另一门觉罗氏的亲事,先是散馆朝考取了优异,这两年又连着派授了两年四川、广东乡试的正考官,未及而立之年,便在翰林中声名大彰,年羹尧本也自矜才学出众,揆叙虽诸般示好,拉拢的意味尽显,但他还是对这位亲家兼正管的助力,存了些感念之情的。只是今儿这话听来,好生教人犯起思量,以阁臣寄许自己,委实太过,可这又为的哪般?

揆叙只是一笑,全然是一副长者的语调:“亮工妄自菲薄了。同榜进士之中,属你进益最快,短短三四年下来,就做到这侍讲学士的位置,不单你那些同年,就连老夫,也都要自愧不如喽。”揆叙呵呵笑罢,才转正了两分容色,悠悠道,“老夫说给你的,可不全是看在为国抡才,老夫与你,究竟是搁着一层亲面儿,呵呵……你看,前头殁了的青岳(熊赐履字)、敦复(张英字),主子降旨厚恤,数十年来情分非常,哪一个不是这么着过来,进而登阁拜相的?你身上担着军功,且是正途的科班出身,就不是寻常可比的,又是皇上早年赞过的人,若是再肯用些心,将来进职内阁,侍从数年之后,放出去就是一省封疆,前程便在眼前,老夫这话说错了?”

一席话,说的字字在理,年羹尧文武俱有所成,听了揆叙这一番功名的撩拨,自然也是怦然心动,当下谢过。但转念回味下来,那个‘用心’却是含义颇深,虽说揆叙的意思明白了,可四阿哥这个正主儿,是不能不顾及的,料着揆叙今儿这一遭,总还有旁的意味,斟酌好字句,遂道:“羹尧前些年虽露着些小才,终究是少年心性,成了些微末之功,也是四爷抬举,并没什么本事,这往后……还要承大人的提点。”

年羹尧这话说的端得是滴水不漏,或是心念旧主,或是往揆叙这里靠,怎么体会都成,说罢,端然抚膝坐着,望向揆叙。揆叙自年羹尧目中瞧出两分诚恳,便是拈须而笑:“经筵讲的是义理学问,透着的可是经世之务,老夫想来,亮工当不是立志修书罢?”揆叙话锋一转,不经意道:“论到这个,呵呵,近些时候儿,季友(王鸿绪字)的《佩文韵府》可是慢了下来……不过,皇上也当未必有念着修书的空闲儿,朝务繁冗,但凡能理顺当了,办妥贴了,皇上都爱着那份儿才学贤德……”这后头的贤德,可是扯到八阿哥身上了,年羹尧不禁这么想着。

打值房出来,年羹尧一路念着揆叙之言,抚着朝珠一面心不自安,一面又对崇文门那边儿存了希冀,不自觉已到午门。京里的关于废太子的传言早已四散,八阿哥门前的车水马龙,碰上的太子素日亲信,一个个的脸上都是不自然,这都让年羹尧在暗暗纳罕之际,也由不得他不信,思度再三,终还是遣人备了一份礼,往八贝勒府送去了拜帖。

不过小半个时辰,门子送来一张禀帖,只短短几字,却将年羹尧生生惊出一身冷汗:“弘晖殁了?”想及刚送出的拜帖,当下心中便生出悔意。原说良禽择木而栖,寻思着转换门庭倒是没什么,可是凑在了小主子殇这个当口上,却是极不妥当。先且不论四爷那边,就只八爷也必然会对自己……。年羹尧懊恼之余,急急寻人去追拜帖,却哪里还能追得回来?无奈下只得暗自叹了口气,寻了一声皂青服色穿了,去了帽上装饰,往四贝勒府而来。

乾清门外。胤?纵是心气儿再不顺,还是得规矩地候着传见。这回京不过三两日,胤?几乎要气炸了肺,自己个儿上上下下忙得脚不点地的不说,还桩桩件件的添堵,这都叫什么事儿?老八那个白眼儿狼,往日怎地就没瞧出来,这些日子尽见着张狂了,言里言外的竟还有要自己奉他为主的意思,哼,要不是自己弄倒了太子,储君人选也能教他轮上?就他那寒贱的身份,且等着罢。还有阿禄(直郡王府长史)那个饭桶,张明德的事儿就不能照应干净些,还落了把柄给老八去!

说来还是前头太过操切,若是能稍缓上一缓,也不至于就这么平白的失了机会,空忙活一场不算,在皇阿玛跟前儿还落不着个好儿。想到这里,胤?心里是且悔且叹,又越发的不平,本就连带着对胤?平添了不少恨意,可巧又有今儿的事,胤?不由得暗自生恨,挑了唇角。

不一时,东暖阁宣见,胤?打了袖子,正要行跪见礼,就见康熙摆了摆手:“给他看过了?”胤?偷眼瞧过,看不清皇父神色,话里亦辩不得喜怒,因了前鉴,好生琢磨了一发才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奉旨去过上驷院,二阿哥看过告天文书,回说‘我的皇太子是皇阿玛给的,要废就废,只免了告天罢。’二阿哥旁的也没提什么,只说了这几句,让儿臣代奏……”说到末了,胤?刻意低了声气,而于胤?当时的颓然沮丧,因他奚落逼迫之下才回说的这几句,他却是半个字也没提。

默然半晌,康熙却并未如胤?所料的一般光火,只是撂下了手里的折子,冷哼一声:“他的话都不成话,朕既为君,受天承命,岂有这样大事可以不告得的么?朕就这话,说给他知道。胤?一派胡言,俟后其言语,你们都不必来奏。”康熙话里透着疲惫,没一刻功夫,便命胤?跪安了。这淡淡之辞让胤?颇为失望,还指着皇父能就此发作一通,借着传旨的差使再寒碜一下废太子,很是泄愤一通,却不料只是这些软绵绵的几句,训不是训,骂不是骂的,没得还得再跑一趟,好没意思。

胤?刚出,顾问行见空忙上了一小碗热奶子,刚想劝康熙歇上一歇,话还没出口,又见康熙翻了李光地的牌子叫传。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浑水 (十二)

胤?匆匆交代了差事便往自己府里面赶,越是近了府邸,心内越是沉重,高无庸前日的话,就像块巨石一般沉沉压在心头之上。弘晖,真的就这么去了?胤?面前飘着似乎都是弘晖扬着笑脸叫阿玛的样子。离府门还有远远几时丈,便早有人迎了出来接马缰绳。瞧见来人都是一身素服,胤?面色黯了,下马的身子不由一晃,一口咸腥闷在胸口,憋得胤?几乎喘不过气来。躬着身子,干咳了半响,直到像是把腔子都咳了出来,才稍微觉得松快了些。

门子急急扶了胤?入府,府内灵棚等一应物事早已是布置妥当,据高无庸说,福晋这两日由李氏齐氏服侍着才勉强卧床歇下了。府里没有主事的人,单是司仪长,几个典仪,品级太低,都没什么份量,应付宗室吊唁都不成,八阿哥闻讯,便派了人赶来帮着张罗一应奠仪,这才支弄了起来。晓得是府内白事,京里宗室陆续来府内吊唁的也不算少,这几日,八阿哥晨间在忙活奠礼之时,更是多了不少朝廷官员围在前后。原看着胤?回府,与胤?有些交情的宗室子弟,也想过来寒暄一二,只是看了胤?这煞白的面色,任谁都没敢上前说什么。

胤?稍有踉跄,走至月台前,愣愣看着弘晖的灵位,嘴里喃喃念道:“弘晖呵,你当真是不孝。阿玛和额娘在前,你怎么就能撒手去了呢?”一声低低的呜咽,在喉咙口又被生生地压了下去,眼角之处,却流下两道湿润。左侧一旁跪了珞蓉、弘昀,偷偷瞧了瞧阿玛,瘪了小嘴,立时就放了悲声。弘时尚小,还在嬷嬷怀中,被哭声诱了,也是哇哇号啕起来。此时,从弘昀身后跪着的一人,膝行了几步,到胤?身旁,低低道:“这当口上,主子还要节哀啊。”胤?有些恍惚,觉得声音恁熟,迷蒙看间,那人穿了石青补服,腰间系着白麻带子,冠上的红缨也去了,待其抬起脸,才识出是年羹尧。看着年羹尧,胤?无力的摆了摆手:“亮工,辛苦你了,暂且替我照应着。我去看看福晋。”年羹尧点了点头,目送着胤?去了内府,正转头之间,恰巧碰上了八贝勒府管事玩味的目光,不由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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