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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240)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扬州的秀才们闹腾的这一桩事,天下皆知,?亭如此说话还真是与他们留着体面。”张伯行冷笑一声应道。他这几日便也是为了此事忙乱,虽说学政之事并不是他主管,可他是一省父母,此事又闹的太大,牵涉太广,他与噶礼两人都不得不身介此中,亲问明细,否则来日朝廷那边,头一个便是无法交代。

曹寅问起此事时,他面上疲色更重,拨着茶盖的手也住了,沉声道,“?亭说是情弊,实实嘴上留了情的,这哪里是什么情弊,根本是丢尽朝廷的脸面,见笑于天下读书人!?亭应有所闻,榜中所取中士子多是些文理半点不通之人。前说是左必蕃,后又说是赵晋私下卖举。此事闹得甚嚣尘上,我已然递过参章了。哦,今日刚拿了两个举子,审下来果然是富商之子,只怕于地方大员还有牵涉,我却是不合再详细问了。”

曹寅很是清楚张伯行的处事格调,向来果敢坚决的,倒不由为他生出几分忧虑来:“这几个尚有功名在身,朝廷究竟没有明旨。循例,便会有兴革,也需提学道会督、抚二宪而后行之,孝先这里直接拿人是不是……”

谁想提及噶礼,张伯行便无一分好颜色,气性上来,将茶杯往桌面上狠狠一掼,愤然道:“他噶礼那一副吊民伐罪的嘴脸,我张某人由来便是见不惯!凡事总有个义理纲常罢,我辈数十载授学自孔孟,立身惟正,张伯行自忖行事措置也还不愧头上这顶子,便教他去参好了!”

张伯行目光扫着邸报,犹自皱着眉头,见曹寅只是默然,良久,约是觉得自己适才说的过了,才摇摇头道,似是解释一般道:“其实,这都是些明摆着的事,你我心知,两江三省人人心知。我也知道行事如此难免不合规矩,可若不拿人,怎么弹压士子,平息物议?江南文场,向是圣心首重之地,真要再闹出些什么不合体的事情来,皇上面前我哪还经得起人再诟病?旁人便是说,也无非论我一个意气之争也罢。然在这等大事上头,我终是省得轻重,也心怀畏惧的。唉……。”

说话间虽已近晌午,然曹寅此来却有实是存了公事往来的味道,也不合在张伯行处用饭,婉言拒了留宴便从巡抚衙门辞出,一路便径直去了督府,路上再少许耽搁些,也正好避开了时辰,恰巧免去了两处尴尬。

对于曹寅到府,噶礼迎的极是热切,同张伯行暗藏的心思不同,他这份亲近热络是写在脸上的,又很是拉了一番勋戚故人的闲篇儿,更显得有些刻意。待到入了正题,也不待曹寅发问,这一来二去间,噶礼就将目下科场案中查出的关节,乃至他本人的猜度,都全数说了曹寅知道。

论公,平素织造府同督抚两宪的往来并不很多,况曹寅此来,一非学督正管,二无钦命访查,这身份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微妙,噶礼并没有必要将个中详细悉数说与他知道。若是论私,曹寅赋性与此二人并不相同,更无什么私交情谊,然今日这督抚二人仿若商量好了一般,在他面前都是一篇“推心置腹”的文章做下来。各人自有各盘算,三人又都皆是心知肚明的,想及此节,曹寅也只能是皮里阳秋,做心中一叹。

“事到如今,好些事我也不须瞒你。不肃国法纲纪,宽纵了这等妄意行事的人不参,回头主子怪罪下来,怕不是要先断我个无能?”噶礼望着曹寅抚须一叹,目光却是咄咄,“两江是乱,乱的人尽皆知,但乱中处事,也得有个章法不是?我这总督府就是个高门大户,也还知个一二的生民疾苦罢,岂是由得任人诋毁,由得随便什么人去充那梁山好汉,解民倒悬的?”

曹寅听着,起初还觉着是这话像是说赵晋买受底下人的贿赂,到后头再一想,这说的不是张伯行又是哪个?到这地步,他倒是真能瞧个全乎儿,看着眼下两方都在拉拢自己,都想通过织造的嘴往康熙面前递个话儿,曹寅心中暗起一阵冷笑,且不论他二人过往是非,就紧着眼下这场乡试弊案,也成了他二人相互攻伐的利器,明面儿上都是言辞煌煌心寄百姓秉着公平义理,可私心里又哪里谈得上有一分的光明磊落,不愧本心?

“制军言重了。”曹寅略一沉色,稍想了想,便在座上偏了身子,一语双关地道:“国家法度不可坏。我想,既是闹到如此地步,朝廷不日定然会派钦差下来,届时科场情弊也好,官场情弊也罢,总归是主子跟前儿要有个明白回奏的。”

噶礼玩味地看了曹寅一眼,略过他话中之意,微微一笑:“国家抡才大典,自然是要看重的。”噶礼背着手,站起身来,在堂上踱了几步,一转身对曹寅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晓的一桩秘闻,不妨说与?亭听听。昔日徐乾学在京时,绳匠胡同赁金因何而贵?想来?亭博闻,当也是知晓的。再说后头有一回,徐乾学使人往顺天乡试主考处递条子,写的什么‘有名士数人不可失也’,几占一二甲名额半数,几个考官便照单开列一一取中。发榜之日,时舆大哗,主子闻知此事亦是龙颜震怒,方说要彻查,徐乾学便使人来进言道贺,说开国之初,美官授以汉人,尚不肯受,如今汉人苦苦营求登科,足见人心归附,可喜可贺,此事遂不了了之。若是此论行的通,比之今日,江南科场又当如何?”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多事之秋(九)

噶礼所说的绳匠胡同,便是徐乾学当日在京的寓所。曹寅于此事也有耳闻,徐乾学借着士林高望,又受康熙赏识信重,每每籍着提拔寒门子弟邀名于朝,故便有应试举子纷纷租住于此间,每日待到五更天徐乾学上朝之时,便在房中高声诵读诗文,有意教他听见,几日之内徐乾学必会找上门来。倘此人多少有些才干,徐乾学便会设法相助于其。徐乾学其人,在江南的声望远甚京师。“昆山三徐”一门兄弟三鼎甲,还有他那一领江南学术巨擘的舅父顾炎武,单家世这一样便足以为他添辉,供天下士子仰盼。然人各有秉性,徐乾学又在朝浸淫多年,翻覆在明索二党之间,有些事却是身为读书人不耻的,李光地对其便屡有‘谲诡奸诈’的憎诟,而曹寅虽其相交颇厚,却只是些诗文唱和,政见上却并不合流,想噶礼也是知道,故而在他面前诟病徐乾学时,并无半分的顾忌。

当下,曹寅也是抚案起身,肃然道:“若此事为真,便是以私废公。健庵(徐乾学号)未免有失为官之人的操守了。”曹寅朝上一拱手,言辞甚正,“主子宽仁为怀,更是存了恤免老臣之意。只是,我辈却不可以此心度主上。再者,那徐氏纵有私心,也终不比以金钱贿买功名,败坏国家公器来的贻害甚深。江南科场之事,实不可不彻查。”

“闹得沸沸扬扬的,又有什么益处。照本官看,这案子倒不如就在江南几省中选一二大员,就地访查来的好。?亭是怎么想的?!”噶礼语意淡了下去,他的神色也分明有些冷淡。他的一切本意,都是欲借着这场科案,将他在两江官场的腹心之疾挑明了在百官面前,再从康熙处一并肃清。真要掰扯明白了卖举的个中情由,且不说自己处要担什么样的过失干系,让天下人都看清了国家举材糜烂至斯,那才真是朝廷的没脸。再来,他自己也并不信朝廷能将这案子查到水落石出,这些日子据他查证,此案牵涉地方大员之深,原是连他都未曾料及的。想将来不论是什么人来查,就算查明白了,又有谁敢一道题本给京里奏过去?是以,这话里还透出几分讥诮的意味。

“主子圣鉴,我又哪能妄自揣度的,能怎么想……还是等旨意罢。”曹寅一笑,便敷衍而过。噶礼之意,曹寅并非听不出来,他既能如此做派,便无非是想在江宁、苏州两织造间问个一致口径,想必李煦如今陷进去的深浅,远超出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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