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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241)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噶礼教曹寅说得一噎,倒还忍着没有发作,曹寅这里也并不想将噶礼得罪得太深,这督抚之争他虽不想介入其中,但又不得不弄分明了奏与康熙,两下里处着,很有些里外不是人的味道。见噶礼拧着两道眉头不语,便照着噶礼一拱手,将话稍稍回寰了过来,道:“适才制军既说了一桩秘闻,那我也讲一事。读书人所重的,惟只‘名节’二字。如说健庵这事做的不得人心,有位丁腹松却是甚得读书人的推崇,此人,也是当年誉满京华的人物。”

丁腹松是通州人,屡试不第,当初明珠重其气节,延请为公子座师,每日朝罢便往相谒,相重甚深。又怜丁腹松为不仕耿耿于怀,一面劝其赴考,一面令家奴安三为他疏通关节,谁知丁腹松知晓中试之后得知乃是明珠之功,痛呼一生名节扫地,辞官归乡。揆叙之兄性德以万金相赠,却被其付之一炬。汉人引为楷范,满人深恶之。京中时云,丁虽不中,却叫纳兰一家做了其清名的陪衬。

果不其然,噶礼一掸袖口,唇角便露出几分不屑来,“当日明珠使家奴安三执鞭坠镫送场的人就是他罢?”见曹寅颔首,噶礼“嗤”地一声哼出来,“真真是个不识抬举!呵,我是闹不明白汉人所谓这些的名节。再说,像安三这样的奴才,也不止明珠一家有,你道此届乡试就没有么?”莫非此事有人阴使家人暗相勾连,指授卖举?曹寅心头不由悚然一惊。

然而噶礼也并没予他什么现琢磨的时候儿,当下就毫不避讳地拍着桌子直道,“马逸姿(时任安徽布政使)门下那个叫轩三的奴才,私底下同一群市井无赖、落拓举子勾勾连连,竟是个奴大欺主的,收了银子上窜下跳,不介教某些有心人见了,反成了戳我噶礼脊梁骨的好枪使!呵,险教我查出来在先,若是将来有起子没德行的癞皮狗咬我,?亭你今儿可是见证!”

数日后,曹寅奏折赍抵康熙驾前,为着慎重起见,他在折中着意隐去了前时噶礼、张伯行所述的内情一节,只是藉着奏闻晴雨录之机,报一报太平米价的末了,以一径平和的言辞,大略述及了一番科场乱象并赵晋贪贿传言,并未真正提及此事据查涉抚宪重臣,更未敢轻言江南官场借机倾轧之事。固然曹寅是为着多样考虑讳言,然他并不知道,随他折子同期到京的,除了李煦的例行奏闻,还有左必蕃的疏章。

左必蕃谢罪的本章一俟到部,便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前流言传到京中本就内外议论纷纷,值此一来,更是物议沸腾。那整日介无所事事,却又消息灵通、耳目聪敏之人,无不将此事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前时刚兴出来的状元易主的话题,本来因着这事儿淡了不少,不过为着这两事儿都是科场的文案,自然少不了两厢比对品评。大清自立朝以来,逢着科举弊案必是严惩,己丑年的科案就是一例,不料到了如今,阵仗更不亚于前头,看着竟是这几位天子信臣都搅和了一身的不干净!

一时之间,说起此事,汉人们不齿,都是十年读书,进士及第出来的官儿,所尚的为臣之道里头可还剩得一星半点的仁义礼智信?满人们更是不齿,汉儒立朝,日日挂在嘴边的兢兢克检、冰行惮惕岂不都是哄皇帝的鬼话!城内的酒肆、茶楼连带着戏园子,但凡这些读书人可做消遣之处,无不藉此事私议朝中措置,或有义愤,或有忧患,直是将这等下极朝廷脸面的事,喧嚷地满城风雨甚嚣尘上。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多事之秋(十)

畅春园澹宁居外,胤?垂手肃身,已然在阶下立候了小半个时辰。午间请安,他便在此候着了,来时只知三阿哥胤祉在内,可过到这一会儿了,依然半点动静全无,既无问话的旨,也无叫离的旨,好生奇怪。天虽不冷,却也总透着萧索寒意,这倒还不妨,只是这晌午时分天色就起了暗沉,云翳成团的在天边涌聚,暗影朝殿檐屋角黑压压地推将过来,像是有雷雨的模样。

然前庭里却是一片寂静,静谧地透着迫人的味道,内外皆微嗽不闻,只有远处东堤的风声和水声相和着传来,李德全照旧伺候在内,顾问行也远远地立在廊下分毫不动,眼瞅着仍是没有叫进的意思。天色全然黯了下来,一阵飞光闪电过后,惊雷骤起,风又大了些,原本静候此间的胤?,望着自己的补服衣摆上下翻飞,心中也不禁起了好一阵忐忑。

就在又一声惊雷过后的余音中,好容易才见内侍传了旨意出来,令胤?入内。胤?微松一口气,上下略做整饬,疾步行至殿中行了觐安礼,才转见暖阁里头白了脸色肃手而立的胤祉,和盘膝坐在炕上喜怒不辨的康熙。不假思索,胤?汲着一口气,紧趋两步,恭敬打下千去,“儿臣请皇阿玛圣安。”

“罢了。这两日,你可听见什么闲话没有?”康熙一面摆了手叫胤?起身,拨弄着手边暖砚里头的墨锭,淡淡地随口问了句。

胤?显是一愣,一来弄不清皇父的用意,二来屋中的气氛又颇显尴尬,全然不知康熙意指为何,思索一发,只得小心觑着康熙的脸色回道:“似是――江南科场的传言,京里闹得有些不象话……”左必蕃的奏疏,三日前方在朝会上奏过,胤?料想康熙必说的是这个,士子们那些尖酸刻薄的嘲讽文章,当年庚辰一科处置时,他是亲领教过的,如今这一回他多少也是有所耳闻,便再斟酌,又哪敢真对康熙干净利落地回个清楚。

“哼,半天吭出这一句来不容易。”康熙轻哼一声,也没再理他,只横一眼胤祉,“你府里养着那么些人,翰林馆里再同那一干子学臣处着,你就半点声儿也没听见?”说罢,不屑地手下一叩那松烟墨锭,同坚硬质地的紫檀案面发出清脆一声响,唬的胤祉心弦一颤,却是紧着一躬身,不敢再开言。

胤?看着这情形,不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父不像是真问自己什么,可单瞧着发作胤祉,又不知为着什么,似乎并不是为江南科场的事。康熙没再说话,又埋头翻阅起折子来。胤?望一眼胤祉,亦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胤祉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暖阁中一时沉静地怕人。便就这么纳闷了一刻,顾问行匆匆打门口进来,蹑着步子进前来,跪禀道,“禀主子,太子、温达、张鹏翮、赵申乔在外候见。”

“叫!”

四人进得殿来,待齐齐见过礼,这屋中才似外头一般,教大雨驱散了些窒闷的味道。康熙扫了众人一眼,朝炕外挪了挪,自转过身子来,擎起迎手面上第一份奏本扔在案上,“松伍(赵申乔字)的折子,你们谁来念念。”

“?。”近处的温达低声承了旨,捧过折子来,才看了一眼题签,就不禁皱了皱眉,却也不好怠慢,遂朗声对众人道:“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申乔疏参翰林院编修戴名世妄窃文名、恃才放荡。戴名世前为诸生时,私刻文集肆口游谈,又倒置是非,语多狂悖。今身膺恩遇,叨列巍科,犹不追悔前非,焚削书板,尚以此多邀文名于士林,似此狂诞之徒,岂容滥厕清华?臣与名世,素无嫌怨,但法纪所关,何敢徇隐不言?祈敕部严加议处,以为狂妄不谨之戒……”

胤?心中“咯噔”一跳,目光与张鹏翮同时投向了立在太子身旁的赵申乔。胤祉似已经知道这么回事,兀自盯着金砖,太子则是瞟了张鹏翮一眼,继而玩味地看起胤祉来。赵申乔所参语近刻薄,言辞甚苛,此时倒不闪不避地一脸泰然。康熙打温达手里接过折子,一开一阖地摩挲间,目光打众人身上一一掠过,定在赵申乔身上,便听得道:“这道奏章,朕看了三日,想了三日。你参戴名世,参他大逆,怎么你就不惧物议么?”

“臣不惧。”赵申乔定然道了一声,当下出列跪了,又是重重一叩首,铮然道,“臣参戴名世,原不是为了私怨。臣在法宪,掌科道纲纪,捍天子法度以儆百官,岂可纵此目无君父之人大出狂肆之言,坏法乱纪!就若由此物议喧嚷,污臣徒泄私愤,臣亦不能改此初衷。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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