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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245)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浑不顾已然骇得跪地叩首的胤?,康熙眸色中愈见着怒意,尤未尽兴,语气反愈发刻薄起来,“朕倾举国之力,选当世博学鸿儒,广征金匮,遍访遗献而修明史,到了他口中,竟成了缺略不祥、毁誉失实,终明之末三百余年无史?!徐元文、张玉书、王鸿绪就都不如他一个戴名世!他是何等样人,看这集子的意思,偏就扮着一派遗民的面目。若真是志气,那就当学顾亭林,何必就考,乞一个正蓝旗教谕的职衔?论考据文字,依着朕看,也不过如此而已麽!难道他以为自己比黄梨洲更博文通古不成?黄梨洲修的那几卷,朕看着甚好,如今他在刑部,便送那几卷与他-< >-看,他有几分才具!”

“?。”值此光景,胤?谢罪不得,更也讲情不得,只得更叩了头称旨应是,然心中却实是对皇父此等评断言语腹诽不已:想隋唐以来,天下读书士子,莫不以进士及第为毕生荣耀,科举之途,更是开千年寒门晋身朝纲之阶,且不说他戴名世是否就真是前明遗民,单着为取仕一道,大清就收服了多少人心;一场博学鸿儒科,一部明史纂修策,真正教多少江南士人折节。况大清立朝虽不及百年,然民心思定,那些个以前明遗老自居之人,又岂不知大势已去、天命难违的道理,想钱谦益、黄宗羲纵各具两样气节,不也都殊途同归了?如是眼下这般,以顾氏操守去羞辱戴名世的桑榆晚景,真正是诛心手段,只怕也不比当初将洪承畴等贬斥为贰臣的做派轻几分……

“皇阿玛息怒。”见皇父震怒,胤?纵再有所想,也不过是转瞬一念,眼前他却不得不仔细担了几分心,斟酌着圣意,顺着皇父的话再叩首道,“戴名世既受圣恩、食官禄,纵再存着那般悖逆心思,在那起子遗民心中,也已是‘失节’了,如何还能自绝于朝廷?”一壁说着,一壁觑着康熙面色,“前头刑部、大理寺并都察院会审的意思,也都是要严议,儿臣与赵申乔意见不合,并非为戴名世说项,而是上下涉案者数百余人,当中不乏朝中官员并地方大族,一律株连严办,必招致京省各处人心惶惶,恐有关碍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南山遗恨(二)

胤?这样惶惶悚悚的请旨,总是有一番缘故的,康熙话里透出的意思,乃是个此案再无转移的定论,他又如何敢在这个哏节儿头里顶风而上,去触逆龙鳞。案子查到如今这个地步,牵扯出来的,与其说是戴名世的不赦之罪,倒不如说是他这位皇父的梗塞心结。前头所提的《与余生书》,乃是戴名世写与其学生余湛的书信,信中戴名世自是一副傲骨狷狂的脾性,非但引曾巩《南齐书序》中古所谓良史者之论,将其矢志修史之动因详加记述,更是自诩志趣高洁,又恃才傲物,将官修《明史》贬斥的一钱不值。《与余生书》编在南山集卷首次篇,正是赵申乔出戴氏大逆首罪之证,也正是康熙看过这一篇之后,才勃然大怒,大为光火。

胤?知道,自康熙十八年设《明史》修撰以来,徐元文(徐乾学之弟)、张玉书、陈廷敬、王鸿绪等四人历任编修总管,且不说这些都是两榜进士出身的名教硕儒,就如徐氏兄弟,独一个‘昆山三徐’的名号,更是享数十年文林清誉,又岂是不学无术之辈?戴名世徒以一张桀骜利口,就妄议诋毁股肱重臣、数落学派正统,分明是指斥朝纲,非但搁哪朝帝王身上也难容他,就搁官员处也是众议贬斥之人。再满人入关,单靠着弓马骑射,天命眷顾就做了华夏之主,又教康熙如何不疑他生的是一副嘲谑骂讥、华夷大防的心?

胤?这样全情奏恳,康熙怒气已是息了七八分,只面色还是晦暗不明,在殿中踱步折了两个来回,单问了句戴名世是否认罪的话,也并未给胤?如何处置的明旨,就打发他下去了。即是如此,胤?便再是心有迟疑,也只得暂告跪安,临出宫门时,不意正见着跪候在外的左都御史赵申乔,看他一派气定神闲,胤?面上虽分毫不显,眉头却还是不自然地皱了一皱,只将厌恶之心隐在流星一般的步伐之中了。不论是皇父宣召的也好,赵申乔主动请见的也好,然他心知,南地人心不稳,汉人士子们又开宗结派,于康熙而言是忌讳甚深之事,今日陛见之后,此案必然无有转寰,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是为江南科案的前奏了……

胤?于戴名世,本就同情之心大过怜才之意,此间他纵有为其缓颊之心,却并没有、也不至于真有什么回护之举,只是观赵申乔这般穷追不舍,仅为在康熙面前博一个忠纯,在官场文场中大肆纠劾与戴氏有牵连之人,这般急不可耐,这般不顾物议人心,就算他屡次奏闻与戴名世并无怨嫌之情属实,其行其心也落了下流,为胤?所不齿:

事起前些日子,胤?在刑部,同大理寺、都察院会议案情时,另悉一桩旧案。起初,赵申乔是以戴名世私刻文集《南山集偶钞》为由上的参本,如今更是紧抓着戴氏文集中的悖逆之处不放,当众举出《与余生书》中,戴名世为修明史,潜心搜求的《滇黔纪闻》,其作者乃是曾为吴三桂任为学士的方孝标,由此坐实了戴名世大逆之罪。赵申乔言辞义愤,在座几人面上都不好看,刑部如今的审事尚书是哈山、吴一蜚,此二人一满一汉都是值此多事之秋,逢着齐世武、郭世隆等遭罪革,仓促接任,哪里知道案情首尾,就知道也是要当作不知道的,同大理寺这头的张志栋是一般,都抱定了谨为圣意是从的心,是以几人憋着心气儿,不过看赵申乔如何行事。

“王爷、几位大人,皇上责我等尽速严查审明,如今戴名世诸多大逆情款俱已招供画押,隐匿情由皆已查实,依律论罪题奏就是了,赵某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好议的!这既要议,诸位怎么就又是一声不吭呢?眼下已近年关,难不成还要拖到明年去?”赵申乔面上急切,语中更是流露出些许不满,朝上一拱手,环视一眼在座诸公,撂下句话便沉身坐了椅子上。

“诶,总宪大人稍安毋躁嘛!”哈山瞟了眼坐在上首,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胤?,又回顾一眼坐在身边的吴一蜚,只缓缓打了个官腔,“我等总是新任,不免有所疏漏之处,前事后事不及赵大人知悉地这般详细,这个方……方孝标,怎地又牵扯出吴逆谋反之事来了?这要此人还在,当年岂不是成漏网之鱼了?”

见哈山明知故问,赵申乔冷笑一声,“方孝标已死,然虽死不足以赎前愆!莫非大司寇疑我作伪?”他方拿起手边的茶,这会子又放下了,拧着眉头直视着哈山、吴一蜚冷道,“我在贵部山西司查得的卷宗,自然是真。时吴三桂造逆,贵阳知府邀方孝标游离西南,后便为吴三桂任命为学士,吴逆事发后,方孝标装疯卖傻逃回,回到桐城后便写了《滇黔纪闻》。哼,这只是方氏开脱之言,如今方孝标已死,确难重堪当年情由,然其族中方光琛任吴逆小朝廷伪相总是实!方孝标身受伪官,后蒙皇上圣恩免罪,仍不改悖逆之心,又书大逆之言,我观这一本《滇黔纪闻》,便是替南明争正统之位!”说到后句,赵申乔又言渐激愤,直拿着手边儿事先拟就,预备发议的折稿就抖落了起来。

“赵大人现拿的是呈给主子的折子。”哈山本就不屑赵申乔的做派,适才不过一问,就无故被赵申乔抢白一顿,心里自然极不爽利。后又听是打刑部翻出的旧档,面儿上抹不开,冷眼儿瞧着,当即讥出这一句来,跟着一掸朝服就要再发作,却听得此时胤?咳嗽一声,开口道,“这些陈年旧事,刑部两位堂官不知道也是有的,赵大人这里不妨将详细都说了,皇上垂问,也省得奏对疏失。赵大人前时还说戴名世有不尽不实,揽罪之举,如今查出来又是什么缘故?同是办差,有议说议,这里起的什么争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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