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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266)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康熙拈了三支香,点了置于香炉之中,稍稍一躬,默诵了几句佛号。胤祉胤禛两个,及内侍护卫则在他身后跪了。待至礼毕,康熙转过头去,吩咐众人道:“朕有些乏了。胤祉随朕来,读两篇诗文,朕能小憩一下最好。”接着扫了一眼胤禛,道:“人既是你带来的,便在此处读几日经静静也好,省得心中生出些别的心思。”这话既出,胤禛便再顾不得许多,顿时跪了,膝行两步至康熙身前,低声恳求道,“阿玛,阿玛……觐见之时,阿玛每责十三弟心气既高,或不若跪候着凉一凉,或不若静心思过,可儿子求阿玛看看十三弟,看看他如今可还有一丝的生气?又何来的心气呢……阿玛!这些年,他便再有心火也当凉透了啊……儿子甘愿领罪,只求阿玛开恩,看他一眼罢。”这边胤祥跪伏在地上,面色苍白,身子已是抖的明显。此情此景,便是胤祉也是心生不忍,开口道:“皇阿玛,十三弟纵是有错,这会子必也是悔悟了,不若皇阿玛着他起身,儿子们一块儿陪着阿玛解解乏?”康熙并没有照准,只轻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步出经堂,而是坐在了侧首的圈凳上。胤禛知这便是应了请,于是重重叩了首,长身跪起。康熙多少语气有些不耐,一挥手:“都还跪着做甚么?”

胤禛、胤祥两个闻言,再又谢了恩起身,冷不防康熙却是一声冷哼,“好一个兄友弟恭,便是朕这里就不仁不慈。”于胤禛而言,辩也不是认也不是,而之于胤祥,能如此已是大好,尚恍惚如梦境一般,是以此刻皇父再重的话,他们也只能受着,胤祉却教这话说的心中一凛,急忙躬身解释道,“儿子们再狂悖,也不敢在今日惹皇阿玛动怒。”说着不经意瞟了眼胤祥,着意撇清自己,“儿子想,许是十三弟未能得觐君颜,心下凄惶,四弟帮着他也是为了尽孝……”康熙也不置可否,只沉了面容不做声。胤禛略一沉吟,上前一步,躬身道:“阿玛,十三弟为了皇阿玛圣寿,打去年中起就开始置办,论纯孝心思,便是儿臣也是不及的。”还想再往下说,康熙却冷冷打断了他,道:“孝与不孝,原本也不在这个上头。胤祥的礼单子朕看了,好大的手笔。”康熙一句话把胤禛的言辞尽数堵了回去,然深锐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胤祥身上。胤祥额上冷汗尚未褪去,听了这些言语来去,心中更又痛苦万分,兼之两腿麻木,直如踏在云端绵软无力,更觉心神俱疲,暗里一哂,倒数他自己最看得淡然,是以苦了心肠,认定一句话,躬身禀道,“子臣不敢扰皇父劳神,只想当面给皇父磕几个头贺寿,求皇阿玛俯允。”康熙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是要见朕,今日也见过了,你膝上有旧伤,叩头就不必了。礼单朕都看过,别人也没赏,但你送了朕如此一份厚礼,朕也不能不有所赐。”“儿臣不敢望此非份之荣。”胤祥已是颤身跪了。“那句‘黼庡临轩敛福长,螭坳录瑞不胜详’是你写的罢?”胤祥一愣,这是他三首贺诗中的一句,闻言不禁愕然,皇父这算是也曾留心过他的么?

凡事皆不禁想,一想心内便是江海翻腾,他叩过头算是应了,继而便听得康熙道,“比之当年,这个‘福’字倒是见些笔力。朕看你想了这些年,仍是懵懂其意,今日索性也就送你一句明白话,‘心思热也好,凉也罢,你要悔的并不是这个。有些念头一生出来,在须臾间就伤了情分,再难回转,这不是朕赦不赦你的事,更不是朕就说了算的。’”这话说得平淡无奇,个中剧痛,却只有他二人冷暖自知。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万寿 (七)

千叟宴后,康熙又于畅春园赐宴致仕老臣,游园观花,另赐饮馔,特是以宋荦、阿山等为重,又找了温达、李光地等阁臣前来,蒙养斋诸儒,并翰林出身的内阁学士、侍读侍讲等作陪。至渊鉴斋前出,沿河堤漫步而上,近有一处唤作“水容云在”,岩壑纵横,御舟停靠在小码头上,待君臣十数人一行登舟,缓缓驶离,便可见沿岸桃花、丁香等各色千树,烂漫盛开,薰风过处,馨香影动,遥望园中内外,犹如翠色屏障一般的诸山历历环拱,一时间湖光山色,交映成趣,令人目不暇接。

舟登岸,沿石径西行,林荫谐趣,便是几组点缀在小丘山景中的凉亭轩馆。圣驾行歇之处,早有太监置备好一应笔墨、巾帙等物什,又在小石桌上奉好茶饮点心。康熙略略用温热巾帕暖过手,丢给顾问行,兴致上来,就着馆前空处,吩咐太监们将渊鉴斋中的西洋钢丝琴抬来,这是传教士进献来的礼物,康熙于弹奏一道颇为熟捻,游湖下来逸兴遄飞,便生了这雅兴之下为众臣弹奏一首。翰林馆学们固然学识渊博,却未见过这等西洋古怪之物,自是惊艳称颂不已。然李光地是知晓康熙曾用此物为高士奇弹过《普庵咒》的,君臣二人还为此论说过一番,他虽对洋人的东西不以为然,但见康熙兴致上来,自然也须得一尽臣仪,是以弹奏之前,先行讲述了一番。皇帝亲操管弦,于哪朝臣子都是罕有之事,自然也是莫大荣耀,一曲奏罢,齐齐跪了谢恩,康熙一壁扶琴起身,一壁笑着抬手叫起。[]

茶过三巡,便就轮着群臣献艺了,李光地在其间文章之名最盛,是以主持之事,莫过于他。阿山在满人中文墨诗文虽属上乘,终究不肯再一干汉人士林中献技,是以温达也就陪了他坐了侧旁观看。宋荦是康熙指名伴驾的,张鹏翮任河督之时,他便职任苏抚,交谊匪浅,身膺封建数十年,称得上一个股肱之重,也是最为康熙所爱惜之一。君臣二人说了一会子话,便听得宋荦为了日前千叟宴上之事,再三称颂,“古来天子之朝,不过以次奉行贺礼,凡遇万寿之节,亦不过于内廷中奉觞上寿,百官稽首称拜而已,从未有如皇上这般,内外臣民耆老,齐齐赴阙廷嵩呼华祝,老臣躬逢皇上圣寿,深感皇上圣德远播,被于万民,只是臣得皇上优遇至此,心有难安之处。

康熙心情泰然,听得如此,不由问道,“哦,怎么呢?”宋荦在座上微微一欠身,“皇子亲王执壶传觞,亘古之未有,臣这……岂非叨非份之福气了?”听说是这个,康熙不禁一笑,无谓道,“朕道什么,原是这个。他们年轻,于大清本就无所建树,你等职在封疆,又是效力年久的老臣,原就当得他们一个敬重。行了,你看他们那头乐呵着,咱们也瞧瞧去。”

宋荦应了声,随在康熙身后,也逐一欣赏起来。宋荦致仕之后,在江南文名之盛甚却盖过官声,修书做画陶然其乐,转眼见是蒙养斋的一干儒臣正在作词,人虽未见过,名声多少却听过的。他也曾多承胤祉的照应,如今远离庙堂,倒少了诸多忌讳,一时君臣和乐,兴起之时就便随意问了句,“今日怎不见得几位阿哥王爷?诚亲王文墨上最好,恕老臣眼力不济,倒未见着?”

康熙颜色稍有一沉,观之却难辨其意,“诶,不带他们,没的扰了这番兴致。”宋荦稍一留意,便知失言,当下忙道,“嗻,是老臣孟浪了……久不在皇上跟前恭聆教诲,是愈发粗疏无状,登不得台面了。”康熙这才留意到他尴尬的面容,摆了摆手,“你看你,这才几年,惶恐的这个样子。你学学他们,学学他们……”说着,康熙一指李光地等人,不以为意地笑道。

“牧仲原是正经人,比不得臣几个被皇上宽纵的惯了,皇上今日兴致高,不妨也来凑个趣儿?你看,我们这倒是有干诗几首,惟缺个意境,不若请牧仲来补个几笔。”李光地尚提着笔,闻说也是抬头一笑,悬腕指了他道。宋荦望一眼康熙,躬身笑道,“这……臣便献丑了。”

少时,一副松竹老寿图既成,赢得一片赞声。宋荦原就有江左十五子的声名,如今齿德俱尊,笔风更见老健,偏他在这一行人中最显得“无官一身轻”,是以笔下还多了分远逸洒落之气,“那我这,就再借了晋卿的好诗来?”“无妨无妨,正是要承牧仲的画儿来呈皇上呢。”这边李光地呵呵笑着,那头宋荦已是落笔立成,法董、赵之风,又起新意,大是有别于一干儒臣们雄浑厚重的馆阁体,愈显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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