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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267)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顾问行走了过来,正要取画去与康熙瞧,忽听得一声,“朕过来看。”不妨康熙已是自走了过来,负手端详了一阵,点着画上那傲立清隽的竹子,笑道,“好画。这才几年啊,倒跟你的诗文风骨成一样儿了,实话说给你,朕还真是不想容你这清闲的日子,看看他们几个,哪一个不是见天被朕支使着差使,偏你,天高皇帝远,支使不动。”

这话虽是玩笑,却说得宋荦心中一凛,他终是老于宦海,又侍奉康熙几十年,面色不改,言辞上更谨慎了几分,还是循着君前奏对的格局,笑着回道:“这话皇上可是屈了臣,臣有如今的清闲日子,不都是承了皇上恩眷么?皇上一身系万民福祉,掌一国之权责重器,岂是臣这样微末职司所能比拟,臣虽寓乐田园,却总追念当年面聆训诲之日,感慕尤深,皇上但有差遣,臣自当竭尽犬马。”

“总是你们这些老人知朕心意!”康熙抚案一叹,摆了摆手,微微笑道,“再大的差使,也断不烦你们出来,像子端、棟亭他们两个,积劳成疾,朕就引为惜憾了。诶,好了,朕不过一句玩笑,真论起来,如你这样替朕看顾着文墨,最是朕乐见的。你那几本集子朕见了,写的极好,可惜前头闹的乱,但愿江南文风都有这一番清平之意才好。”

提及自己的私集,康熙必是看过的,许也见过上头的序文或是批注,料来应当知晓自己与王鸿绪、张伯行、曹寅等人的私交,想到这里,宋荦不禁要感慨真一个“圣明洞鉴”,是以心惊之下,不得不急于解释道,“臣与王鸿绪等多有交游,与张伯行亦有往来,这本是文士之间的事,虽时有唱和,却分毫不敢语及朝中之事,臣身不在庙堂,无关同僚谊属,却不敢不以忠恳谦退为立身规束,想来一般都是大臣的身份,旁人也不至失掉这份规矩。至于江南士子,纵有一两个人狂生,大部都是赞颂我朝盛世升平的,皇上治平之道,是远胜列朝诸君的。”

康熙不置可否,一时生出些意兴,提起笔来,悬腕思虑着,这头顾问行早将一张素宣铺陈开来,康熙用笔在暖砚濡满了墨,随口道,“年岁上来了,偏就时时觉得寂寞,待过了这个节庆,你们也要走了?”听康熙言中隐约带出些伤感之意,宋荦不禁近前两步,宽慰着道,“臣总想日日伴驾,但也不便打搅皇上,臣定了五月头上再行回去,也是眷恋圣颜,备着皇上召臣说话儿呢。”

“哈哈,好,朕也来作首诗赐你。”不一刻,诗文已就,康熙从顾问行手中接过私印,便将那方‘体元主人’的小印钤在上头。李光地立在一旁,吟诵出声:“受祉林泉颐养年,世家耆德自天全。少时剑佩登三殿,久任吴淞抚九阡。行俭铨衡有令誉,广平才藻入清篇。修龄喜得人间寿,雪作须眉兴欲仙。”康熙洒然展卷,迎风一扬递了过去,宋荦当即跪了,一腔感慕之情无以言喻,惟是红了眼眶,双手接过叩谢不已,还是康熙命人扶了他起来,对这一众人道,“都随朕走走罢。”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父子兄弟(一)

伴着北风,天上飘起了小雪,苏培盛忙伺候着给胤禛披上了鹅绒大氅,道:“王爷,宝柱在府门口候着您呢。昨儿高无庸奉着王爷之命,已送两支上好的百年老参给八府上。”胤禛点了点头,往府门口走去。胤禩告病已有几日,据报病得不轻,又逢着快到良妃忌日,胤禛特意选了休沐的日子过府探望。

闻知胤禛过府,胤禩倒是肯强撑着病体,见见这位平素往来无几的四哥。胤禛进了胤禩府里,府内的长史忙迎了出来,陪着他转至内厅,就见胤禩头上系了一根带子,满面病容,被两名太监搀扶着,缓缓迎了出来,见了胤禛,便是不迭地告罪:“让四哥久候,分外的失礼了,你看我这……来,四哥请书房宽坐。”胤禛看在眼里便觉做作,也不言声,随了他同往。[]

转至后宅垂花门,一时又叫人送过太医,进了书房,摒退从人便就只剩了他们兄弟两个。细看上去,胤禩面色只略显苍白,身子微有些虚浮,别处倒瞧不出什么缠绵病榻日久的征兆来。屋内虽烧着地龙,胤禩衣衫倒裹得尤其暖实,据他所言,调理了这几日方能下榻来坐坐,仍禁不得一点风。胤禛看他模样便不肯让他起身,让将就靠在榻上对面说着话儿,“这样的时令,最易着了寒气,且好生养着。原想着你五月间随扈,身子没好透就去塞外恐有些难处,不想看着似好彻底了,现时又有这些反复。”

胤禩勉强一笑,附和着接道,“我这个身子最不顶事,自小就这样儿,四哥您也知道。老九一贯说我,他才换件絮衣,我这就得穿件皮夹袄才防寒,忒单薄不济事了也。”胤禛听听便过,并没想就回道,“自个儿珍重些总是无错的,就他那素日着三不着两的性子,能照应好自己已是上佳,那些个浑话甭听他胡扯。太医看了是怎么说?”

这就又扯远了,胤禩本就没什么大病,不过近些时候心里烦着,又不想见人才装了这症候给外人看。如今见胤禛来了便有心说道一二,试探也是试探,但更为放些风声给他,眼下见怎么也说不到轨上来,便又把话头往回扯了扯,“老九满口浑话,我自然不去理会他。不过,四哥真不愧是夙日参禅的,这看人,一眼就到底了。”

言外之意听着明显,胤禛不由眉头一蹙,“八弟这话是怎么说?”胤禩一见得了话缝,面上便起了几分怨艾之色,“妃母故去也有一年了,那几年间纯是受我的牵累,遭了皇阿玛厌弃才积郁成疾的,每每想起来,就心内难安,寝食剧减。弟弟如今是个是非之人,四哥肯来看我,就是给我的大脸面,原不该说些不着调的事儿来烦四哥,可是为着兄弟们想,我这心里又过不去……”

胤禛纵然腻味这东一搭西一搭,不着边际又十分肉麻的话,面上好歹还是支应着道,“兄弟之间不说这些虚辞,八弟有话,不妨直说。在理的,我听了再看怎么区处;不在理的,也劝八弟往后莫要出口。”胤禩点点头,略一顿,低声道了,“我也不瞒四哥,老九如今真格是越发不像样,他身边那个亲信叫做何图的,成日里怂恿着他尽做些颠三倒四的事儿,那些个昏话传到我这里来,我都替他担着一万分的心——”

胤禛暗度着胤禩的意思,料想他二人间也是各怀鬼胎,不禁心底冷笑,虽不愿掺和,但见说到这份上了,也便顺水推舟,就口接道,“他要作孽,也不是底下人就能怂恿的罢?那个何图不是老九出力,助他外放做了一府同知么,到如今怎么还有这些过从?”“哎,四哥清贵人,如何知道他办的那些事。”胤禩长声一叹,又一拍床榻,“老九多次同我说,何图明着是外放了,只他但有所用,即令何图从速来京,你说,这不是拿国家公器等同儿戏么?”

胤禛望了他,淡淡道,“你既知道,如何不劝他?”胤禩摇摇头,面上很是无奈,“劝也不听的。这倒也都罢了,近些时候常同人说些糊涂话,讲什么他初生之时很有些奇处,宜妃母曾梦日入怀,还又梦见有什么北斗神降临,他年幼病时,也看见有满殿的金甲神庇佑护持,日后方得痊愈,他自言尽管有这些瑞兆,心思倒淡的很。”胤禩边说着,边望了胤禛,“他自个儿撒癔症,也就害他一个,偏生要把旁的兄弟也搭进去。我还听说,他近日常说胤祯好,‘十四弟才德双全,我弟兄内皆不如,将来必大贵’这便是他当了外人,说给何图的原话。善的人听了只当是他错了主意,存了妄想;恶的人听了告到皇阿玛跟前,岂不又要掀出大风浪来?”

胤禛一壁听了,一壁猜许是因老八前番重挫失了锐气,十四愣头顶撞反得了皇父青眼,再又有老九在里边调三斡四的干系,三人互生了龃龉,暗恨相嫉,才有胤禩今日这些告白,否则以往日间他几个如蜜里调油一般的,如何能说了这些忌讳不合的言语与他听。如是想着,胤禛也就不置可否,随意拿起手边的盖碗浅呷了一口。这厢胤禩仔细留意了他的神色,却又看不出什么来,不免有些灰心,“那个何图,在地方四处结交绅衿仕宦,很是说些不着调的话,偏着结交的又都不是些什么好人。就这,还九爷亲告诉他‘人材难得,你该为留心’……这些话,我要去劝,不免瓜田李下了;可若不劝,虽说与我没有半分干系,万一要教皇阿玛知道了,难跑又是我的一桩大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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