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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钟鸣鼎食(68)

宅子里,梧桐正拿着扫帚勾着屋檐下的蛛网,看到她二人,赶忙丢了扫帚上前,“我正好要收拾完了打算去找你们,大夫如何说的,有没开了药的?”说话的间隙只瞅见包袱没个其他,便歇了声儿先带着人去了打扫好的屋子里。

房间经过收拾布置的,已然焕然一新,窗子离得床远,中间隔着一道屏风,梧桐走进后就挪了挪,挡住了风,然阳光还是能透进来,使得屋子里亮堂舒服得很。

正是晌午用饭的点,重宁先去了厨房做午食,梧桐跟着一块儿,灶台上除了菜还有梨子,听摊贩的说吴地产的乳梨可吃并可治病,润肺凉心,是梧桐在她们回来之前出门买来备着的。

重宁拿了梨子去皮及核,切成骨牌块儿,一边将看大夫的情形告诉梧桐,听得后者到最后蹙紧了眉头,着急道,“那现在可怎么办?”

“我还没想到。”重宁也是无奈,一边取了王爷爷给的玉竹、沙参、川贝母放入锅里,同猪里脊肉一起炖汤。

梧桐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而动,最终落在了锅里,禁不住叹了口气道,“祁连雪山图我倒是见过一幅,这时节的,漠北祁连也该融了雪的,如何取到。”

重宁正搅着汤,忽而一顿,作深思状,方才因着她的话戳到的一点,似乎将脑海里转过的一些想法串到了一起,眼中慢慢浮现起亮光来。

“姐姐可还记得那幅画的样子?”

梧桐点头,面露不解,就听得她喜着声音道,“坊间有传闻,早在宋初有位名厨善作佳肴诠释名诗意境,我们也可效仿。”

“你是说……”梧桐闻言意会,亦是觉得可行,“我这就去画下来,就是怕画的不好……”

“无妨,估个样子便成。”

梧桐应声,有了底气,急冲冲走了。重宁把着勺子,心中却是没多少底气,虽是想到了应对的法子,可真要用菜肴来重现,又是一大难题,罢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宛城四喜楼,正是用膳的当儿,几经打击后客人虽然减了不少,但好歹名气还在,加之钟芙近来的革新,厅堂里还是坐满了人,以男客居多,眉眼乱飘,盯得大多是端菜的水灵姑娘。

后厨炉火轰轰,一派忙碌景象,热乎出锅的菜肴一道道地往外端,外头的空盘子剩菜桶有专人给撤回来,安置到厨房后门等人来收。这一趟趟的是个体力活,来回的却只有一个人,待稍稍得空,那人一屁股坐在了后门的台阶上,一手拿袖子扇了扇风,抹了把汗,露出的正脸却是个熟人。

陈禄正歇着就听到里头有人在喊他,暗啐了口,对钟芙那娘们这么坑自己颇是怨愤,当日他带着人去找重宁,却是晚了一步,只听得邻居说是搬走了,至于搬哪儿一问不知。原以为跟着来能做个厨子,没成想的居然是这下等活儿,奈何来都来了,再回去日子定是比之前难过,眼下也只能将就。

“催催催,催命啊,来了。”

陈禄不满地嘟囔,一边起身拿巾甩了甩身上,往回走着不经意地就撞上了一人,正忍着发作,就瞧着对面有些面生的少年郎惊讶地道了一句,“嗳,怎么是你?”

坛九一认出陈禄就不由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小心,连忙双手死死地捂住不再出声,顺道迅速地十指摊开连脸也刻意的遮去一大半,倒着往回走了两步,他是替公子来打探情况的,要是被认出来……

公子一定会更嫌弃的,坛九淌泪。

此时如果坛九大方的说句认错人了,转身潇洒的走出去,大概也不会引起怀疑,反而这样一惊一乍的让一向会察言观色的陈禄起了疑心,上前就拽住了正待逃走的坛九。“小哥……”

坛九脊背一僵,身后的力拽着走不脱,慌着自爆了目的,“我……我不是跟踪二姑娘来的。”

“……”原想说面熟的陈禄一愣,摸着下巴认真端详,越瞧越像是,“萧大爷身边的小跟班?”

坛九心里一个咯噔,咽了下口水,死命摇头,恨不得晃得脸没了。

陈禄却是揪着他的话若有所思,半晌,转了不怀好意的神色,盯着他意味深长道,“跟踪二姑娘所为何事?萧大爷授意?”

见没晃过去的坛九更是哭丧了脸,但又事关公子清白,连忙解释,“不不不,是我自己的主意,可不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你可别乱猜想,毁了我们公子的清白。”那换句话说就是来跟踪的喽。

陈禄顿觉捞到点筹码,又窥探到什么秘密一样兴奋,“哦……”他拖着尾音,“原来不是萧大爷的意思?”

看着陈禄一脸信你猪都可以上树的表情,坛九只怕越说越是误会,遂小心翼翼地将人拉到一边,为了公子的清誉壮士断腕般豁出去道,“我实情跟你说……其实,是我……爱慕二姑娘所以才……你可千万帮我保密,别叫第三人知道了!”

说罢,还给了点碎银作封口费,陈禄贼鼠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应声收下,心下却是另有盘算。“小哥儿放心,我一定不会说的。”

坛九拍拍胸脯,放心了,临行前还不忘露出整齐的牙齿一笑,陈禄也回应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一转身就敛了去,这事或许可以和钟芙说道说道,也许能翻身一点儿。自顾眼前利益的陈禄一朝被蛇咬,却还不醒悟防范毒蛇,知道越多,牵扯了利益,于钟芙来说更是一种不安的威胁,可惜他知道的晚了,又恰巧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最终落得个下落不明的下场,这是后话。

坛九回到四喜楼对面酒楼的包间,刚才的窘态还未消退,萧长珩一眼就看出坛九的不对劲儿,沉着声询问,“如何?”

“公子料得没错,钟家二小姐的确有古怪,有伙计嘴碎提了钟家大小姐,原想是拍马屁的,却不料拍在马腿上,叫她给狠狠罚了,还不许众人再提起。随后她上楼,我瞧着楼上站了一名戴着帽檐的佩剑男子,气场冷绝,怕被发现的就没继续。”

二人所在的酒楼正对着四喜楼,位子临窗,恰好能将对面的情况收入眼底。萧长珩默然看着,神色冷然,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坛九顺着他的视线瞧,对面人来人往的,这场景他很熟悉,因为自公子那次失踪回来后只要有空闲就会上这儿,对着窗子坐一天,他瞧着应该是喜欢上人了,喜欢的还是已经名花有主的宛城第一美人儿……结果十分悲剧。

很想做公子贴心小棉裤的坛九看不得自家公子为情所伤,故意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公子,如今的四喜楼比不得从前了,里面乌烟瘴气的,老饕们都不爱在那儿吃了,要不咱把四喜楼买下来,总好过在那位绣花枕头样儿的贺公子和二小姐手里折腾散了。”更好过公子在这儿眼巴巴望。

萧长珩慢慢的从对面的房间移开了目光,垂下眸子,一派沉默思考,测光的阴影下看起来有些忧郁。贺云戟……萧长珩目光如同冷冽的冬水,近来他手下的钱庄生意似有黑手渗入,幸而他早些察觉,未造成什么损失,只是揪其幕后之人,却和这人扯上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