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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钟鸣鼎食(70)

坛九撇了撇嘴,抱手不做理睬,这小厨娘上回帮公子洗澡,向来不喜人伺候沐浴的公子破例了,这回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也因为小厨娘破例了,从来不画画的公子今日一画就是两幅,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万万想不到!

……

过了五日,重宁带着杨蓉和梧桐一起来了老大夫宅子,容缙听到拍门声去开了门,三人一进来就见老头在屋顶上的一块空地铺了稻草,来回在房顶上打滚,梧桐手里提着准备好的新鲜食材,第一次见识这么怪异的事,不由觉得滑稽忍不住掩唇噗嗤笑了,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容缙抬头往那处看了一眼,不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师父他老人家有不一样的晒太阳方式。”

“阿缙,你快上来给我挠挠,后背晒得发痒。”某个无良师父当场就把小徒弟给他圆脸面的话给拆了,蹭得愈发起劲。

“……”

梧桐瞅见俊美少年耳根泛起的红晕,憋了笑地转头当没看见。重宁见过一次,倒不觉得惊讶,退了几步扬着脖子对着屋顶喊道:“元大夫,您下来吧,当初说好的三样东西我带来了。”

老头灵巧的转动了身子,趴在茅草上笑嘻嘻的俯瞰着下面,“可别叫老夫失望。”

重宁胸有成足,眼中锐利的光芒隐显,“您等着瞧罢。”

老头别有意味的一笑,飞身轻跳,一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四人面前,拈着花白的胡须,“有意思,有意思,你这娃娃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快让我瞧瞧。”

“东西要现做,想借您的厨房一用。”重宁话落,容缙就给指了方向,带着她去了厨房。

老头难得的没说什么,默许了徒弟的行径,脸上依旧笑着,嘴角却轻轻翘起一抹怪异的弧度,低着声音似是自言自语了一句,眼神当中透出一丝缅怀。

杨蓉怕染了食物的干净,不肯进厨房,容缙搬了一把木椅子找了空地,让她在外面暖暖的晒着太阳,老头期待惊喜也不肯进厨房,也让容缙搬着一把木椅子坐在厨房的不远处。梧桐要做帮手,容缙则是好奇,就一道留在了厨房里。

重宁围上兜子,取了梧桐背着的木箱子打开,里头陈列着一些瓶瓶罐罐,角落里有几个油纸包,是她跑了一趟泗水镇求尹老太太帮的忙,从杂物房取的。

用新鲜肉厚的椰肉烘干制成的椰蓉,色白细腻,如同碎碎的雪花粒子,用它来作雪景再恰当不过。而下面一层重宁想到的是椰汁糕,在装水的小盆里倒入椰浆,加白糖小火煮开,再加入凝粉搅拌均匀后关火,最后倒入容器里,放入木箱另一侧的铁匣子里用里头的冰块进行冷藏。

这一步骤需时较久,重宁也不闲着,动手做起第二道来,用的是外邦来的酒,橙子皮酒精浸泡之后蒸馏而成,无色透明,又具有橙子的清香味。她和裴毅试验了多种酒液,与蓝色浆果相溶,属这种酒最能体现,加入适量凤梨汁,混合在一起封严罐子一阵猛烈摇晃过后,系上绳子放到井水里沁半个时辰。

容缙看得眼花,也没见过她用的酒,只是觉得这几样混在一块儿……还能喝吗?

待时辰一到,梧桐帮着去了盖子,只见蓝色的液体从瓷瓶里缓缓倒出来,宛如是真的湛蓝色的大海一般,色泽半透澄净得好看。重宁取了专门盛放果酒的透明杯盏,盛入酒液,端了出去。

老头扫了一眼,蹙着眉头显然是有些失望。“不过就做成了蓝色的水,这也叫海。”

重宁不置一词,只请他品尝,老头端起来尝了一口,就立马感受舌尖被一种奇妙的味道包裹了起来酸苦清爽,却有种令人陶醉的感冲击而来,冰冰凉凉的从喉咙滑到胃里,仿佛真的是大海惊涛拍浪,忽而平静,忽而涌动。

重宁看他的神情已然猜到,不由笑盈盈的问,“白令海,您老还满意?”

老人哼了一声,没说不满意,也没说满意,只是默默的把酒都给喝完了,眼神顿时变得的有些飘远起来,那酸甜的滋味叫他想起了多年以前那人还在的时候……

紫霞山的枫叶红,重宁用枫糖浆灌入特质的油纸兜,兜尖戳孔,握在手中如同画笔,将那火烧云淋漓展现,随后还是用的可可粉同样原理的勾勒出悬崖峭壁,在白净的空盘上作画般的描绘出这一美景。

最后也是最初做的祁连雪景,椰汁糕制成做底,撒上白白细细的椰蓉,因瞧着单调,也难为食材,重宁就请了手巧的木匠做了个十分小巧的木屋子,安在椰汁糕上,覆上椰蓉白雪,就多了一分意境。

三道菜都一一展示完毕,老头凝着雪景上的木屋陷入了思绪中,眼神空洞迷离,卸下所有的防备与玩心,眸底浮动着深深的眷恋之感,一片白色氤氲开来,仿若有个人在耳畔絮絮轻语。

元烨,我们在这里搭个屋子,等你厌倦了尘世,就回来这儿度过余生可好?

容缙看着这样的师父,不由喃喃,“师父是想起师母了,他二人年轻时曾一起云游四海,踏遍山河美景。只是后来师母被害身故,师父报了仇回了这儿就变了性子,我已好久没看他这样的笑了。”

重宁和梧桐听到此番话皆是一愣,两人仿佛看到了同样的湖面,白雪皑皑的林子里,浩瀚的蓝色大海边,和火红的云彩下,一对依偎在一起的恋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万里河山,唯有与你一起才是最美好的景色。

……

春末夏初,下了几阵雨后天儿终于回了晴,艳阳高照,让人觉着热了起来。街上行人减了袄子,穿得薄透图凉爽,只在路过树荫遮下的灰瓦宅子时觉到一股凉意,闻着里头透出来的淡淡药味,闻不住的加快了步子走开。

衬着外头一路而来的寥落庭院,这往日车水马龙衣香鬓影的钟府愈发显得冷清,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轻轻渗入肌骨。正茗居钟鸿飞的住所,还未靠近一股浓浓的药味就扑面而来,门窗捂得紧紧的,一个神情懒散的媳妇子守在门口不住的打哈欠,见有人过来,忙板正了身子,冲着行礼。

“四太太您……您今儿怎么过来了?”阮娘有些紧张地回望了里头一眼,提了嗓音磕绊绊说道。

被唤做四太太的女子披一件湖水蓝薄绫纱袄子,旭日初春颇是清丽妩媚,身后跟着一端着个雕绘着荷叶莲藕红漆盘儿的丫鬟。海氏站定在门口往关着的房里头望了一眼,“怎的,我这做夫人的探望老爷还要你一个婆子同意不成,还不让开。”

“这……”阮娘念着方才进去之人的交代,杵着身子进退不得,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着身后的门吱呀一声的开了,暗地里松了口气,退在了一边。趁着没人发觉的空档,又别了海氏身后跟着的丫鬟一眼,个嘴碎的,老爷醒来的消息这么快就传给了最能折腾事儿的四太太,二人对上,免不了一阵吵闹的,到时又把老爷给吵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