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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钟鸣鼎食(74)

海氏摩挲着玉,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收起,道了一句,“走,咱们去告诉许氏这一好消息去。”

沉香榭,因着头疼小睡了一会儿的许氏正缓缓揉着额头,就听着丫鬟匆匆走进来报说四姨太来了,听着是这一不安分的主儿,许氏的头更疼了,但还是宣了见。

老远的刚见一身子的模糊影,就听着那人尖细的声儿先传了过来,“姐姐是哪儿不舒服啊,找大夫瞧了没,瞧姐姐这气色的,是不是夜里有人找的睡不好啊。”

许氏手里拿着绢子按了按眼旁的穴位,顺势遮了厌恶神色,声音如常道,“唉,打理内宅是个费神的活儿,又要替老爷分担,所以有些累。”

海氏心里一堵,她想分点权可从没摸到过,想到现在自己院子里的人儿,当下缓了心情,略一挑眉道,“妹妹体谅姐姐辛苦,还有芙儿,以前呐老在眼前晃,这会儿几个月见不到人的,也怪念想的,生意忙也没这么个忙法,这不运气好的,叫我找着了老爷流落在外的孩子,就给带回来想着帮忙分担分担。”

“什么……孩子。”许氏最恨听到的便是这两个字,因着在这事上做的孽太多,夜里时常梦见流着血的婴孩哭泣,愈发不喜。

海氏瞧着她变了的脸色,心里颇为解气,慢悠悠道,“绿枝当年怀着孩子叫姐姐赶出了府里,大难不死,生下了孩子,现在孩子找回来是不是该认祖归宗呢?”海氏说着,掏出了玉佩,在她眼前垂着晃了晃。

“唉,听说老爷那会儿是打算纳了她做小妾的,谁料叫人早了一步给赶走了,为此姐姐还和老爷大吵了一架吧?”

许氏盯着那块玉佩眼里生疼,当初一碗落胎药端过去的时候已经让绿枝逃跑了,要不然哪有海氏今个的闹腾,攥着手绢指甲陷入了肉里,也不觉得疼的,“那孩子现在在哪?”

“当然是在我那苑子里。”海氏弯了弯嘴角,笑得另有深意,“放在别处我也不放心啊,万一一个天灾人祸给弄没了,岂不让老爷伤心。”

许氏过了震惊,慢慢回了些理智,看她一直拿话激着自己的,觉出些古怪来,要那孩子是个男孩儿,海氏现在估计早闯了老爷的正茗居了罢,不由淡了淡神色,恢复了几许气度道,“能找回老爷的孩子,是件幸事,就怕有心术不正的人拿别家孩子充数,坏了血缘,得验证了才行。”

海氏见她不上套的,颇是失望,但能见到她失态已觉得值当,至于验证什么的,她自然不怕,当下应了之后,回了玉琼苑。

待她的身影消失,许氏猛地拿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门外丫鬟闻声冲了进来,瞧着一地碎渣的,赶忙蹲下身子捡,叫许氏喝止,支了她去四喜楼请小姐回府。

海氏回了自己苑子,正巧看到换了衣裳的重宁跟着翠屏出来,头上挽着两个圆圆的蝴蝶鬏,绾着一对红珊瑚珠镶的金丝缠枝发环,上身穿着粉色镂金丝钮折枝玉兰锦缎交领长身袄,从膝盖起露出一截月白云纹绫缎绉裙,衬着这些日子养白嫩的脸蛋儿,有些认生地不支声,瞧着倒是有几分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模样,这一打扮的的确生色不少。

“丫头莫怕,这儿以后就是自家了,来告诉姨娘,叫什么名儿?”海氏瞧着满意,拉着她亲近道。

重宁垂了眸子,报了名儿,不意外地看到海氏吃惊的样子,只是这名儿她不打算换,嗫喏道,“是重情的重,安宁的宁,姨……姨娘,可以不换名儿吗?”

海氏回过神,听着小丫头软言,登时露了笑脸,摸了摸她头道,“宁儿喜欢就不改了,这名儿啊妙得很。”

钟芙母女与钟宁做戏,她一后来的置不了嘴,弄不好还叫许氏倒搅和,显得自己挑拨,结果看她死得这般可怜的,还是生了几分同情。这名儿用着,也能给钟芙母女添个堵,甚是不错。

没过一会儿,王妈妈从外头走了进来,端着个黑漆团花雕绘小茶盘,上有两个白瓷绘五彩花卉小盖盅,给主子奉上,开了口道,“方才听守门的小厮说,大太太身边的丫鬟急匆匆出了府,瞧着像是往四喜楼去的,约莫是找钟芙。”

“找罢,等人齐了才好。”海氏接过王妈妈端上来的一个盖盅,颇为悠然道。

这厢重宁听了报话微微眯起眸子似有所思,偏着脑袋望向窗外,花开正浓,鸟语时不时的传入屋内,重宁看着树枝上乱跳的小黄雀,颇有意味的弯起嘴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世倒过来了呢。

☆、第52章

一抹斜阳懒懒散散的挂在天边,金灿灿的余晖印着绿油油的树枝,留下了星星点点的阴影。摆着大理石镶花梨木的如意纹圆桌的厅堂里,丫鬟呈上热腾腾的菜肴,钟家几位姨娘一道坐着用饭。

海氏身着明紫色窄袖束腰纱衫和藕荷色碧纹湘江长裙,衬着脸上神色一派春风得意,菜未上桌前,就挨着夏氏小声说着话儿,先把自个儿给乐得呵呵笑个不停。夏氏秉着随身的做派,端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偶尔支声应上两句已是难得,视线瞟过对面钟芙母女,瞧着二人皆是淡定的神色,微微拢了下眉头。

用了饭,待大家都停了筷子欲离开时,钟芙突然地开了口唤住,“二位姨娘留步。”拈起帕子轻轻地拭了拭嘴角,漾开一抹笑道,“难为四姨娘如此用心找着绿枝的孩子,我瞧了日子,再过两日是个吉日,不妨就让那孩子认祖归宗,也省得有不开眼的将我娘的仔细当作气量小容不下。”

海氏暗嗤了一声,瞟了一眼钟芙身旁默不支声看不出神色的许氏,只当她二人是没办法了,于是笑了道,“芙儿现在是当家人,你说了算。”

说罢就扭着腰肢与夏氏一道离开了。厅堂里,钟芙忽而勾了勾嘴角,眼底浮起一抹攻于心计的狠戾。

宅子里的日子似乎是过得慢,海氏等得心焦,还是把吉日盼来了,遂一早的着翠屏给重宁好好打扮,一件烟柳色的银错金双凤织锦短袄,下着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头上绾着如云的朝月髻,上只束着一条类金丝嵌宝石金带饰,整个人如同一支白玉兰花苞一般,真真是明媚鲜艳之极。

有了两日来的接触,海氏觉着这孩子除了认生不爱说话外都挺好,不需她费什么心,好带的很,一直防着许氏夏氏的藏掖着,只等了这日才带着人走出来。

正厅十六架朱红槅扇大开,正当中的两把黄梨木座椅,左边的空着,右边坐着许氏,钟芙坐在左边空位的下手方,瞧着人陆陆续续到齐,眼眸里幽深一片。

海氏牵着重宁的手进来的,夏氏跟着不远,二人见钟芙摆出的阵仗,一则满意,一则有些生疑。

“钟家许久没个喜事儿,我爹又久病,有个孩子冲冲喜的倒是不错。”钟芙瞅了一眼海氏身侧的人儿,见她透着这年纪遇事该有的彷徨无措,小手用力攥着衣角的似是紧张,禁不住心底嗤然,话锋一转道,“只是血缘大事总要谨慎处之,不能光听了一家之言,绿枝不在世了,替她接生的稳婆还在。这不我花了点时日找着,想着让她来认一认,也免得弄了错,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