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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梦[无限](178)

作者: 榆鱼 阅读记录

梦魇不断地破坏林随意扎得纸扎人,把那些纸都撕成渣。

林随意也不生气,平淡地让梦魇别闹。就是这样的平淡,让梦魇感到一丝恐慌。

最终,林随意为梦魇扎了纸人身。

对比二十五岁的楼唳的模样扎出来的,惟妙惟肖,这就是梦魇在人间的身体。

楼唳死后,林随意想不出何为道,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顺应天道还是忤逆天道。但此时他很清楚,他现在彻底的忤逆了天道。

天道不会让死物存活于人间,林随意要成为梦魇留于人间的引路人。

他们得结婚,像阴亲那样,他们之间需要羁绊。

林随意扎了纸人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与梦魇的婚礼。

一场荒诞的笑话。

梦魇自然不同意,他不答应与林随意通过结婚的方式形成人间的羁绊,但林随意并不理会,他很用心地在准备聘礼——按照人间习俗,他娶媳妇进门是要三媒六聘的。

那些结婚前的准备,林随意一样没有落下,然后全都摆在了梦魇面前。

林随意小心翼翼地问他:“阿魇,愿意……跟我结婚吗?”

那些准备都是林随意的心意,一直拒绝的梦魇终究没忍心否决林随意的心意,他问:“你不是说,师徒不可以相爱吗?”

林随意道:“师父是个畜生。”

这句话像是一根铁刺扎进梦魇的心里,他第一次用林随意给他的身体与林随意拥抱,亲吻……以及更多。

林随意要梦魇光明正大地存在人间,他选了一个良辰吉日,要与梦魇结亲。

他给元清观众同门发了请柬,邀他们于甲辰年己巳月戊子日前来见证。

只有元以在这日来了,为挽救爱徒不再深陷迷途,元以破了纸扎术。

看着死物一般的纸扎人,林随意顷刻间被心底巨大的遗憾浇盖,他还清醒时想救楼唳,没能救成,他糊涂时想让梦魇留存人间,哪怕他精心做的纸扎人再栩栩如生,那仍旧是个死物。

最终,不堪折磨的林随意在大雪纷飞的一天里从高处坠入湖泊,砸碎了湖面的冰面。

哐哐哐哐,冰渣四溅。

他一直往湖底沉,一直沉。

好似幻觉,一片白茫茫中,梦魇从他心底现形,追逐着将要沉底的林随意。

可梦魇无法入走马灯,走马灯不是梦。

第一百零七章

梦魇入了元以的梦,求元以入走马灯救人。

“走马灯不是梦,解梦师也无法入走马灯。”

元以是这样回答梦魇,梦魇抬头,看着元以的模样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它恍惚觉得面熟。

在太痕观时,叫的楼唳小孩儿跟着林随意给祖师爷上过三炷香,林随意对祖师爷道,您老人家万古长青,我道日兴隆。

楼唳对祖师爷道:愿林随意所愿成真。

是祖师爷。

一座万级石阶的高山,祖师爷立于高山之巅,俯视山脚的梦魇。

梦魇一步三叩首,万级石阶它生生叩到祖师爷面前。

祖师爷道:“梦魇之梦不解,他坠入湖底一次便有二次。”

梦魇保证:“我会帮他。”

祖师爷又道:“梦魇之梦一解,再无你,你也甘愿?”

没有意思犹豫,梦魇答:“甘愿。”

自然甘愿,林随意给它的聘礼里,有一封婚书,书写了林随意的誓言。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祖师爷见证,若负阿魇,便是欺天之罪。欺天之罪,五雷轰顶挫骨扬灰,三界除名,不入轮回。林随意,此证!①

梦魇进了林随意的走马灯中。

它抢在元以之前带走了尚是婴儿的林随意,额头上还有它向祖师爷叩首时的伤痕。它去到了金柳巷7幢3单元2楼1号。给了楼海方莎莎钱,得到了这套房子。

要在走马灯中唤醒林随意,得让林随意自己察觉到世界的巨大矛盾。

万不得已,它将林随意送去了福利院。

之后它一直在改变林随意既定的人生走向,没让楼海和方莎莎领养到楼唳。察觉到楼海和方莎莎想去福利院领养林随意时,它差一点就杀了这两个人。

忍下了。

它一直在看着林随意,在林随意的走马灯里看了二十二年。他的头发在入梦后开始缓慢地增长,二十二后,他的头发长到了腰间。

在走马灯快要结束时,它不得不出现在林随意的面前。

那天仍旧是雪天,下了二十二年的雪。它盯着鹅毛大雪看了又看,知晓林随意仍旧没有释怀楼唳的死,楼唳死的那日恰好就是雪。

它给捏出来的纸扎人取名楼黎,之前林随意有问它要不要叫这个名字,但是它拒绝了。

可它也不能叫‘阿魇’,它只能继续用楼唳的姓名。

金花街街尾的108号店铺租下,楼唳签了多年的租赁合同。然后他开始拾掇店里的摆设,与林随意在梦中相处的那段时间林随意喜暗,108号店铺没有太多的灯光,他还弄了一个屏风,专门遮多余的自然光。

一张流水桌、一把椅子,正对三把交椅,那是林随意在元清观时的陈设。

他坐在流水桌后,拿出电话拨通了随意餐馆的订餐号码。

“喂,你好,这里是随意餐馆。”林随意的声音从听筒透出来,楼唳顿时失语。楼黎见状才接过电话,对林随意道:“要一份青椒肉丝不要肉丝,要一份蛋花汤不要蛋花。”

奇奇怪怪的点餐。

林随意顿了顿:“哦,好,请问地址。”

楼黎看了楼唳一眼,说:“金花街,108号。”

挂了电话,楼黎担忧地问:“先生,您还好吧?”

楼唳没应,他只问:“那人还没来吗?”

楼黎:“在路上了。”

很快地,那被菊花之梦笼罩的国字脸匆匆上门,说了些什么,楼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时不时地向外张望,又嫌国字脸话多,扰了他听林随意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啪嗒啪嗒,传来了脚步声。

林随意来了。

楼唳整颗心霎时被吊了起来,他紧紧地看着屏风。看屏风率先出现一点林随意的影子,然后林随意停在了屏风后。

已经二十二年了,除了游乐园那一次,楼唳二十二年没有与林随意说过话。

没有听到林随意夸他,没有听林随意说爱他。

楼黎小声地让林随意进去,楼唳听见了,他手心似乎都起了一层汗,于是端起茶杯。

喝茶时,他透过寥寥烟雾偷觑林随意。

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终究忍不住,楼唳唤道:“随意。”

林随意应了他:“啊?”

-

楼唳沉不住性子,他已经与林随意二十二年没有交流。

这次见面后,他去了林随意的梦里。

“只是白天里见过一面。”林随意与楼唳说:“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来着,这样不好。”

二十二年不相见的难过在林随意这句话后,让楼唳掉了眼泪。

后来一切都在按照楼唳的安排发展,解梦其实诸多规矩,只是在梦中便也无所谓了,楼唳本来也不是一个正统的解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