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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Ⅱ(24)

说是睡觉,其实卓悦根本就睡不着。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起黄仁彪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身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碰触自己时那恶心的感觉。身下的床仿佛和那张酒店里污浊的床重合在了一起,经历过的一切成了折磨,像一双手死死掐着他的脖颈,让他透不过气来。不知折腾了多久,好容易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不到几分钟便又冷汗淋漓的惊醒。他翻身下床,猛地打开窗,倒灌进来的凉意让他冷静下来。他也不开灯,便就着月光在窗边的沙发上呆呆坐着。

方明衍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清淡幽然的月光下,窗户大开着,夜风寒凉。卓悦穿着单薄的睡衣蜷在单人沙发上,像是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小动物,用惊惶的眼神看着他。

男人打开灯,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两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说:“睡不着?”

卓悦没想到他会来房间,此刻被对方禁锢在身体和沙发之间,尴尬地开口:“我只是……刚才起来上厕所,看见今天晚上的月亮挺亮的,所以……”

“所以深夜两点大敞着窗户赏月?”方明衍微眯起眼睛,“你倒是真有兴致。”

随口编出的这种理由简直滑稽。卓悦在脑袋里翻找半天也想不出别的合理的掩饰,只好沉默。

“我记得告诉过你,睡不着或者做噩梦醒来时,打电话给我。”男人用那双墨色的眸子看着他。

他低头轻声说:“我不想打扰你休息。”

方明衍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长臂一抄将他抱回了床上,然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见卓悦用手肘撑着上半身,瞪大了眼看着自己,不由失笑:“这副表情,是怕我趁机吃你的豆腐么?”

“……我一个人可以睡。”他窘迫地说。

“从中午我离开到刚才,你睡着的时间加起来有没有超过半小时?”男人用一句话便将他噎住,直接抓住他撑着身体的胳膊一拽。失去支点的卓悦躺了下来,有些局促地向外让了让。

这本是张单人床,两个男人躺着便有些挤,卓悦这样往外让差点滚下去。被方明衍眼疾手快地用力揽住了腰杆往里一勾,身体反而贴得更紧,顿时脸上通红一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压低脑袋往被子里缩。

“卓悦。”

听见他叫自己,卓悦略抬起脸。这样亲密的相对姿势,他抬头的一瞬两人的唇几乎要碰在一起。呼吸交错,英俊面容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那双眸子凝视着自己,如夤夜散落柔光的星辰,让人再移不开视线。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墙上挂钟走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一分一秒,将这暧昧划过心上。

这样贴近,近到能从彼此眼瞳中看见自己,近到连眨眼都能感觉到微小的气流,近到即便什么都没有做,心跳也会因为注视而慌乱了节奏。

那一刻,方明衍浮动着暗光的眸子里,有什么压抑着的情绪似要破茧而出。

一点一点,靠得更近。

卓悦的目光颤了颤,缓缓闭上眼睛。

他以为,那会是一个吻。

然而那个吻终究没有落下来。

卓悦听见了一声轻笑,他睁开眼看着面前唇角带笑的男人,尴尬地翻身转向外面。

灯熄了,房间里再度暗下来。方明衍伸手从背后将他拥住,贴在耳后的声音温和好听:“安心睡觉,我在这儿陪着你。”

“这样更睡不着……”他两颊滚烫地说。

“把眼睛闭上。”身后的男人揽着他的腰,让他松松倚靠在自己身上,声音愈发柔和,“知道玩偶骑士的传说么?经常做噩梦的小孩,可以在床头放一只玩偶。每天晚上,它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变成骑士为你而战,打败梦魇。”他顿了顿,轻声说,“我可以做你的玩偶骑士。”

心跳漏了一拍。卓悦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长睫下压覆住眼眸,轻暖的气息落在颈间,让他安然沉静下来。像是中了蛊,心跳的频率都开始慢慢同步,胸口也随着那人呼吸的节奏起伏。时间和空间都成了虚化的背景,像是漂浮在无边无垠的宇宙,只有身后拥着他的那个人,陪伴着,包容着,保护着他。他终于完全的放松下来,任凭自己陷入身后那个温暖的胸膛。

第二天早晨卓悦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他在床上坐了片刻,起身下楼。

臣服Ⅱ[bdsm] 38 相处(下)已修

一连几个晚上,方明衍都这样伴他入睡再悄然离开。他的陪伴似乎有某种魔力,让卓悦安然沉眠。身上的痕迹慢慢消失,他也开始不再总去回想那件事,打起精神来将它遗忘。

周一晚餐时,方明衍将切好的牛排递给卓悦,说:“今晚尼克会来。他的调教时间是两个小时,会在十一点结束。”

卓悦动作顿了顿,抬脸微笑:“方总不用特意抽时间陪我,我已经能睡安稳了。”他直视对方,平静地说,“总待在你这儿也不合适,我已经可以回去工作了。而且签了合同的工作一直拖着,也会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男人沉默片刻,说:“好,我会让沈络给你安排日程。”

“谢谢。”卓悦将牛肉送进嘴里,明明是鲜嫩多汁的牛排却吃不出什么滋味。

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睡着,眼睁睁的看着漆黑的天幕一点点亮起来。

搬回去之后卓悦就开工了。

要拍的是一组高端时装品牌的广告硬照。然而卓悦却一直不在状态,拍了足足一个小时,一张都不能让摄影师柳骅满意。两人之前有过合作,柳骅很清楚卓悦的水平,今天这种状况让他有些诧异,索性叫了停,把他拉到一边,问:“怎么回事,我感觉你今天总是绷得很紧。”

卓悦扫了一眼漆黑的相机,垂眸:“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你喝点水,稍微休息一下。”

他点点头,进了卫生间。关上隔间的门,紧紧蹙着眉靠在门板上,扯开领带,痛苦而又无力地仰起脸。每当他看着镜头的时候,那场噩梦仿佛又回来了。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却只是徒劳。面对镜头,他不可控制地感到恐慌。

这样的恐慌让他禁不住僵硬和颤抖,连心跳都似乎失了常,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来完成表情和动作。

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控制自己。

然而这样的强撑造成了更严重的后果。在下午的电视剧拍摄中,因为摄影机的靠近,他脑中一片空白,喉头间泛起恶心的感觉,干呕着推开身边的人,差点导致搭戏的女演员摔下台阶。他一遍又一遍的道歉,拍完之后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林辉看得心疼,一边帮他拍背一边说:“哥,你身体还没好,不然咱们再休息一阵……”

“不用。”他脸上满是疲惫,低声说,“没事了,走吧。”

林辉无奈,只好送他回公寓。

过了两天,卓悦的状况似乎有了好转。尽管在拍戏时还是有些僵硬,但感觉精神状态好了起来,眼睛里恢复了神采。林辉松了一口气,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按要求向方老板汇报卓悦的情况。对方听说卓悦恢复正常,也就没再插手。

直到十几天之后,杨婶偷偷将林辉叫到角落里,把一个纸团子交给他,他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杨婶是公司里给卓悦雇的钟点工,每天按时过来做饭和清扫。这个纸团是在垃圾桶里发现的,里面包着两个小药瓶。其中一个是安眠药,另一个是精神类的药物,全都空了。

林辉只感觉眼前发黑,正在考虑要怎么开口,只听身后传来卓悦的声音。

“阿辉。”

“哥。”他转过身,摊开手问,“这两瓶药……是怎么回事?”

卓悦并没有回答问题,神色淡淡的开口:“我一直把你当弟弟,你也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也希望你能把我当成哥哥,站在我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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