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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271)+番外

长公主见状,不由暗暗叹息,终于让了一步:“罢了,你们说怎样就怎样罢!”

监国的人选就此确立下来,此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劝退藩王的事情是当务之急,虽然夏侯洵很想留下来等到皇帝再次苏醒,但他还是不得不临危受命,带上人就往外走。

临走前,他寻了个机会,将冯朝悄悄喊到一旁:“舅父,你给我透个口风,遗诏上面,写的到底是不是五兄?”

他虽然唤冯朝为舅父,但夏侯洵的母亲并不是冯朝的亲妹妹,只能算是远房表妹。

冯朝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有见过,当初陛下当着我们的面,将匣子上了四重锁,并将钥匙分别交给我、刘聃、于晏三人,少一个人,那匣子都打不开。”

夏侯洵心头冰凉:“这样说来,我是全无希望了?”

冯朝一笑:“其实也未必,若夏侯渝不能及时赶回来,匣子又彻底烧毁了呢?”

夏侯洵心头一跳,继而狂喜:“难怪舅父先前一直胸有成竹,原来是早有谋算!”

冯朝拱拱手:“胸有成竹不敢当,但我既然已经说了要全力帮助殿下,自然是要说到做到,你我之间远比夏侯渝亲近,我不助你,又能帮谁呢?”

夏侯洵道:“那于晏和刘聃那边……?”

冯朝笑道:“刘聃是个老滑头,陛下在时,他自然一切听陛下的,陛下不在了,他肯定靠向强者,皇后没有留下子女,他们家又没有当皇子的亲外甥,他帮谁不是帮呢,就算不明确倒向我们,肯定也不会主动出面和我们作对的。至于于晏,如果匣子都毁了,单凭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夏侯洵大喜,忍不住抓着他的手:“有舅父在,我大事可成!”

冯朝:“殿下放心,你自去罢,这里有我,你若能劝服藩王们退兵,这又是一桩天大的功劳,到时候陛下一去,匣子没了,我们先下手为强,拥立你为新君,夏侯渝就算活着回来又能如何呢?”

夏侯洵深深一拜:“那一切就托付给舅父了!”

心头大石落下,他连走路的步伐也坚定几分。

冯朝看着他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并未转身入内,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

夏侯洵带着人出了宫门,直奔南门而去。

在路上的时候,他心头便已经盘算好了:先劝住那些藩王,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到宫内,再以藩王施压,让长公主等人听话,至于夏侯渝那边,他与冯朝早就商议好,派人在他回京的必经之路上伏击,就算不能要了他的命,也必让他身受重伤,拖个十天半月,让他无法及时赶回来,以皇帝现在的身体,肯定拖不了太久,等夏侯渝回来时,一切为时已晚,大局底定。

但如果在此期间,陛下又醒过来,并且亲口说要夏侯渝继位呢?

不,绝不能让人醒过来,只要皇帝神智清醒过来,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想及此,他心里霎时浮现出一个阴险而大胆的想法。

先等等看,等等看再说,夏侯洵深吸了口气,对自己道。

现在局势于他有利,有滕国公和叶昊等人站在他这边,还有那些宗室官员,只要夏侯渝没在这个时候出现,皇帝又开不了口的话,就算于晏和长公主反对,只怕也无济于事。

随着马蹄声踏踏,夏侯洵的心头渐渐安定下来,他两腿一夹马腹,又驱策马匹奔得更快一些。

临近城门时,前方的喧哗鼓噪声越来越大,间或居然还有隐隐的欢呼声。

夏侯洵拧起眉头,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你去前面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对随从道。

随从领命而去,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夏侯洵不想再往前走了,便下令原定待命,跟在他身旁的钟锐张了张口,原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嘴。

夏侯洵没瞧见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视,还在找话题与对方搭话:“钟将军这些日子守在陛下身边,人看着都清减了不少,你职务繁重,还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好啊!”

金吾卫守卫皇宫与京城各门,重要性不言自明,但钟锐之前并不与哪个皇子走得特别近,让夏侯洵想跟他拉近关系都无从下手。

钟锐淡淡道:“多谢殿下关心。”

夏侯洵还待再说的一大堆话霎时被钟锐不咸不淡的态度给堵住了,只好讪讪住嘴。

他们并未等太久,那个去查看情况的随从很快就回来了,还给夏侯洵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殿下,肃王妃正在那儿,据说她上了城门楼,还,还……”随从跑得气喘吁吁,话也说得不连贯。

夏侯洵听了又急又怒:“还什么,谁让她跑去那里的!”

随从:“还一箭将端王的脑袋给射中了!”

夏侯洵完全呆住了。

钟锐看了他一眼:“殿下,现在该如何?”

夏侯洵回过神,犹有些不敢置信:“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是谁让她这么做的!”

他也顾不上钟锐了,当即大喝一声:“都随我前去看看!”

众人还未动身,前方便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我家娘子说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杀不得的?七殿下如此紧张,莫不是跟叛贼有什么勾连?”

伴随着这个声音,前方出现一行人,为首的是两名骑士开路护卫,其中一个女子,便是刚才说话之人。

后面是一辆马车,马车后面,则有护卫随行,浩浩荡荡,前呼后拥。

车队在夏侯洵他们不远处停下,帘子掀开,里面出来一人,正是顾香生。

她对夏侯洵与钟锐点头颔首致意:“七郎和钟将军来得正好,那些贼子在城外喧哗闹事,我已将为首之人射杀,群龙无首,如今他们正慌乱得很,余下的事就交给两位了。”

话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自己不是刚杀了个人,而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即使大腹便便,但她给人的第一印象,肯定不会注意到她的肚子,而是她周身的气势。

夏侯洵完全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自己好好布置的局面被顾香生毁了一环,心头愤怒无以复加,只恨不得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将这个女人掐死。

“陛下命我平乱,嫂嫂却越俎代庖,这是何意?”他冷声道,“外面那些可是藩王,是朝廷亲封的藩王,更是大齐的宗亲!你说杀便杀了,难道以为仗着你是肃王妃的身份便可横行无忌,肆意杀害藩王,该当何罪!”

顾香生淡淡一笑:“七郎也不必急着给我扣帽子,这些人顶着藩王的名头,在外面叫嚣闹事,威胁陛下,这不是乱臣贼子又是什么?方才我侍婢已经说过,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我不杀,别人也要杀,难不成七郎不杀?你不提他们与谋逆无异的行径,反而口口声声称他们为宗亲,难不成还准备为他们辩白?”

夏侯洵恨声道:“该如何处置,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横加指责,在陛下没有定他们的罪名之前,他们就是宗亲!你擅作主张,就跟我入宫去向陛下请罪罢,侍卫何在,将她拿下!”

“慢着!”钟锐出声阻止。

夏侯洵:“钟将军这是何意!”

钟锐慢慢道:“窃以为,肃王妃所为,并无不妥。”

夏侯洵冷冷道:“这么说,钟将军也是打算违抗命令了?”

钟锐还未回答,顾香生就笑道:“谨王何必为难钟将军,即便你不说,我也是要入宫的。”

夏侯洵:“闲杂人等,非皇命不得入宫,更何况是杀害藩王的有罪之人!”

他言语冷淡,实是对顾香生的观感已经厌恶到了极点,连表面文章都不愿作了。

顾香生也不动怒,笑吟吟道:“陛下还未发话呢,谨王倒先将我的罪治了,难不成陛下传位于你了,如此我倒是要跪下来喊万岁才是!”

她也没等夏侯洵说什么,转身入了马车,又在马车内说了声“走”,车队便往宫门处开进。

夏侯洵原先拦住,可对方行动太快,还未等他下令,旁边钟锐便道:“让道!”

他带来的人闻言纷纷避让到一旁,只剩下夏侯洵和他带来的几名随从侍卫,总不能螳臂挡车,他只得调转马头往旁边让开,眼睁睁看着顾香生离去。

“她杀了端王,钟将军为何视而不见!”他扭头质问钟锐。

钟锐面露难色:“她毕竟是肃王妃,总不能寸步不让罢,殿下是龙子龙孙,自然无妨,卑职安敢冒犯?”

夏侯洵也顾不上与他扯皮,他更担心顾香生入宫之后不知会做出什么事,赶忙就想追上去,便急急对钟锐道:“宫门处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宫里看看,免得妇人无知,冲撞了陛下!”

钟锐忙道:“有殿下在,卑职如何敢擅作主张,如今端王身死,其他藩王还不知会不会趁机攻城,还请殿下亲临指挥才是……”

但他话还没说完,夏侯洵就已经策马朝顾香生他们的方向追了上去,将钟锐远远抛在身后。

“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长史询问。

钟锐摇摇头:“宫里有乐内监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咱们先将那帮藩王镇住再说,端王一死,群龙无首,余下人等必然不敢再妄动,亏得有肃王妃这一箭,若换了我,身份不同,还真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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