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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141)+番外

青城山李青鱼,这位后起之秀早已大名鼎鼎,先是在玄都山上剑挑掌教郁蔼,虽以一招之差落败,却因此名声大噪,后来游走江湖,又与段文鸯等一流高手过招,虽然未必百战百胜,可是能够相差仿佛,对他这个年纪而言,已经是令人十分震撼的成就,如今江湖上李青鱼三个字的名声之响亮,比起天下十大,怕也不逊色多少,不知多少闺阁少女,江湖世家,将这位年轻有为的纯阳观弟子视为佳夫良婿。

但若说提到李青鱼的时候,众人只是恍然大悟的话,听见沈峤二字,他们更是神色一震,先是不可置信,而后也有人像方才赵师兄那样双目放光,自然再无人计较沈峤他们先行一步的事情了。

这半年多里,伴随着他杀了爱以人皮作面具的霍西京,在泰山上一剑令昆邪命丧九泉,又有受宇文宪托孤,杀出重围,带着宇文诵从容脱身,还杀了合欢宗两名长老的事迹渐渐传开之后,他的名声如今并不比李青鱼小多少,甚至比在玄都山当掌教时还要高。

虽然也有人并不相信沈峤的能耐,认为这些传闻多有夸大,可不论是当日沈峤杀出长安,又或是在吐谷浑王城打退郁蔼等人,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有不少人亲眼所见。

如今合欢宗势力庞大,许多门派和势单力薄的游侠被压迫得苦不堪言,对有能耐且有胆量与合欢宗作对的沈峤越发崇敬向往,在沈峤所不知道的这段时间内,他的名声日隆,早无当日之狼狈。虽然琉璃宫的排名还未出来,但江湖上早有传言,沈峤的武功其实已经尽数恢复,跻身天下十大也全无问题。

这些变化,晏无师时时与外界消息往来,互通有无,肯定是知晓的,但沈峤在泰山之上,一心一意练功教徒弟,几同离尘,自然不会知道。

李青鱼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向导,他带着沈峤等人一路上山,虽说看见一处景物,也会出言讲解,但他不善言辞,讲解也索然无味,平铺直叙,听得旁人恨不得直接捂上耳朵,还不如自己用眼睛看来得有趣。

沈峤和赵持盈也就罢了,这两人修养深厚,不会失礼,等抵达山上纯阳观时,周夜雪和范元白禁不住露出惨不忍睹和松一口气的表情。

一名身着道袍的中年人果然站在道观广场的香炉之前,须发乌黑,手执拂尘,身后还跟着弟子数人,这迎接阵仗,不可谓不大。

为首之人,自然就是纯阳观主易辟尘了。

沈峤略略一扫,却认出易辟尘身后还有个老熟人,临川学宫的展子虔。

后者也看见沈峤,朝他拱了拱手,露出笑容。

沈峤也朝他点头微笑致意。

李青鱼快步上前,一拜到底:“师尊,弟子回来了!”

“明辰免礼,此行辛苦了。”易辟尘亲切叫着他的表字,将爱徒扶起来,又走过来,对沈峤与赵持盈等人拱手笑道:“沈道长,赵宗主远道而来,令敝观蓬荜生辉,贫道不胜荣幸,还请入内一叙。”

以易辟尘如今的身份地位,能亲自出来迎接,那是来客莫大的面子,赵持盈原还担心对方怠慢,自己面子事小,碧霞宗面子事大,如今见易辟尘如此会做人,与李青鱼的冷峻截然相反,不由暗暗称赞易辟尘的气度。

众人寒暄一番,易辟尘又为他们引见了展子虔。

展子虔在临川学宫的地位不低,但最受临川学宫重视的弟子谢湘这次却没有出现,汝鄢克惠仅仅派了展子虔过来作代表,这本身就能够表明某种态度了。

易辟尘带着沈峤等人入内。

众人这才看见里头还坐着几人。

易辟尘道:“这是会稽王家的二公子与三公子。”

为首两名年轻人也不起身,只略略抬了抬袖子。

方才他们早一步在此与易辟尘叙话,但听见沈峤等人到来的消息,却只有展子虔与易辟尘一起出迎,王家显然并不觉得碧霞宗或沈峤是值得他们结交的人物,轻慢之意,毕露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所以更晚了,明天应该能早点,先祝萌萌们除夕快乐,明晚新章留言前50有红包啦!!

☆、99|第 99 章

此时的王氏已非当年“王谢风流满晋书”的王氏,伴随着朝代更迭,世家难免也在岁月变迁中盛衰不定,而在场的会稽王家,更不是王氏本宗后裔,只是旁支分出来的,充其量有些血缘关系,因从祖上就踏足江湖,所以现在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江湖世家,顺带做些买卖,与朝堂无涉,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豪强名门。

虽说这支会稽王氏只是王氏分支,但因沾亲带故,难免也以高门名阀自居,自然不将碧霞宗小门小派放在眼里,他们作为客人,不肯跟着易辟尘亲自出迎,易辟尘自然也不可能强迫他们。

彼此见礼落座,易辟尘先谢过沈峤昔日在长安援救苏家的事情,又对赵持盈道:“碧霞宗遭逢变故,贫道鞭长莫及,无法及时赶过去相助,如今想来,犹有遗憾,还请赵宗主勿怪。”

赵持盈叹道:“易观主客气了,碧霞宗之难,全由内部而起,如今侥幸度过难关,只是门中弟子凋零,大不如前,反观贵派门下人才济济,精英辈出,实在是令人欣羡不已!”

易辟尘拈须:“赵宗主不必多虑,我看你这两位弟子,若肯苦心习练,假以时日,定能成就大器。”

哪怕他可能只是顺口一句的客套话,能得到纯阳观观主一句赞赏,也足以让周夜雪和范元白二人高兴激动了。

眼看这样无用的寒暄还将继续进行下去,王家三郎忍不住轻咳一声,插话进来:“敢问易观主,此番试剑大会,可还有别的门派前来参加?”

易辟尘:“前来参加试剑大会的门派有许多,不知王三公子是想寻人,还是想拜师?”

王三公子干笑一声:“观主可真会开玩笑,我王家武学经典数之不尽,自己尚且练不过来,哪里还有空去拜师?若是此番有其它门派宗主前来赴会,倒是要劳烦易观主引见一二,也好让我兄弟二人结识结识。”

展子虔来头倒是够大,只可惜他在临川学宫不算重要人物,仅仅是被派来传个话。

碧霞宗如今元气大伤,不入王二公子的法眼。

至于沈峤,即使他如今武功有了长进,可当年半步峰一战,王家兄弟也在场观战,对他落崖那一幕委实印象深刻,他们之前对玄都山掌教抱着多大的期望,在那之后就破灭得有多彻底,此刻再见沈峤,早已失去当年的崇拜景仰,只觉对方不过尔尔,也没了结交的兴致。

所以在场数人,都已经被王家兄弟排除在“结识”的范围外面。

世人爱名,江湖人也不例外,这次试剑大会,许多人一方面冲着琉璃宫的排名而来,另一方面也有与纯阳观结盟共同对抗佛门与合欢宗的意图。

王家虽然身在南方陈朝,但它在北方也有不少生意往来,不可能无视合欢宗的影响。王家自视名门望族,如何肯跟合欢宗合作?所以王家兄弟此来,也是为了查看纯阳观的底蕴,若这次有许多大门派依附过来,那就说明纯阳观的确势力庞大,王家也可以考虑与之结盟,若不然,那他们还不如跟临川学宫合作,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们问这个问题,分明是无视在场其他人,赵持盈与沈峤倒也罢了,范元白周夜雪却忍不住露出忿忿之色。

易辟尘微微一笑,好像没听懂王三郎的暗示:“其它门派的来客也有,都各自安置了,有些还在山下,王三公子若想拜见的话也不麻烦,等会儿让本观弟子带路便是,诸位的居所都被安排在一起,并无贵贱之分。”

王二郎有些失望,对方这样说,分明就是暗示这次不会有他们所期待的武林高手了。

王三郎却还不死心,追问道:“听说十年前的试剑大会,那可是群雄毕至,精英荟萃,后来的天下十大高手里头就到了五六位之多,难道如今才刚过九年,试剑大会的影响力已经衰微至此?”

周夜雪忍不住面露嗤笑,这人难不成以为真正的高手是大白菜,想要就能叫到的?

既然是高手,自然更要摆架子与派头,像浣月宗宗主,不就因为不屑来参加这种场合而中途离开了,也只有脾性和善如沈道长这样的人,才会甘当陪衬,与他们一道前来赴会,谁知却因此被人有眼不识泰山,珍珠放在眼前还误当成鱼目,真是可笑之极!

王三郎瞧见她面上的讽笑,眉头一皱:“这位娘子面露嘲讽,可是对我的话有何异议?”

周夜雪淡淡道:“不敢,方才只是看见了一只猴子,自小生在山中,成日里看见的就是自己头顶的那片天,还以为那座山就是整个天下了呢!”

王三郎哪里还听不出她在说自己鼠目寸光,当即冷笑一声:“倒是生得伶牙俐齿,只盼你的身手也能伶俐些,免得哪天因为胡言乱语得罪人而一命呜呼!”

这话说罢,他袍袖一卷,顺势将桌案上的茶盅扫出,平平朝周夜雪飞掠而去,满满一茶盅的水却丝毫不曾溢出半点。

王三郎既然敢瞧不起碧霞宗等人,显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单看这一手,连易辟尘也不仅面露赞赏,何止可以用两把刷子来形容,在年轻一辈里头,已经称得上实力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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