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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八阿哥重生)(36)+番外

他这却不是为了抢功,而是想保住沈辙。

这种办法毕竟不光明正大,而且过于冒险,被人知道,少不了要扣上一个煽动造反的罪名,胤禩是皇阿哥,总不能造自己家的反,沈辙将来还想参加科举,却是不能留下污点。

再说胤禩也有点私心,沈辙这人有些才能,可以收为己用,胤禩保住他,也是想卖个人情给他,让他能够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所用。

这法子说出来,其余两人都有点目瞪口呆。

胤禛愣神过后,却是微皱起眉:“你从哪想的这个法子?”

胤禩见胤禛不悦,知道自己这个四哥,最见不得这种鬼蜮伎俩,便叹了口气,道:“徐泰那帮人,用正经办法,已经治不了他们了,只能另辟蹊径,这条法子确是阴损,我也不愿连累四哥和马大人,事成之后,我自己上皇阿玛跟前领罪去。”

胤禛看他带了几分委曲求全的话语,心早就软了,又怎会真去怪他。

思忖片刻,他望向马齐。“马大人以为呢?”

马齐知道胤禛这是逼自己表态,忙道:“奴才觉得此计虽有些跳脱,但是现下也是唯一值得一试的法子了,徐泰他们就算把粮食都藏匿了,自己也不可能不吃饭,奴才觉得可以另外派人跟踪,找出他们的藏粮之所。”

胤禛点头拍板。“就这么着吧,分头行事。”

第二天,王辅使人挑着徐泰等人所捐的那两担子粮食到粥场,当场派发。

百姓们听说有粥发,大喜过望,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结果领到的,却是掺了沙石变了颜色的粥水。

众人越发失望,加上饥饿难耐,有不少人脸上便浮现出愤恨的神色来。

高明得了胤禩的嘱咐,扮成灾民混入人群中,排队去领粥。

轮到自己领时,他看了看碗里掺沙的稀粥,故作大怒,摔碗喝骂。

“乡亲们,听说这粮食是徐泰他们捐的,他们自己吃香喝辣的,我们就喝这玩意儿,王大人是个好官,咱们都知道,咱不为难王大人,咱找徐泰他们评理去!”

当下听了高明的话,许多人便有些神色松动,渐渐附和起来。

惠善与胤禛的侍卫,也早就混在人群里,跟着起哄。

自古百姓但凡有一口粮吃,也不至于想去做那种聚众哗变的杀头事,却大都是活不下去了,才破罐子破摔。

咒骂徐泰的声浪越来越高,高明顺势带头,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往徐泰府上走去。

后面自然跟着一群人。

他们原本心底的那一点怯懦,在看到徐泰雕梁画栋的宅子时瞬间愤怒起来。

凭什么自己受苦受难,三餐不继,却有人拿着民脂民膏安享富贵?

此刻就算徐泰平时是个正经守法的商人,怕也不能止住灾民的愤怒,何况徐泰不是。

于是他们心安理得地跟着高明往那宅子的门口涌去。

守门的家丁见了这阵仗,早就吓得把大门紧闭,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了。

那边噶尔图还在奇怪,算算时间,钦差早就该到了,怎的这会连个人影都没见?

不会是路上遭了意外吧。他拧眉想道。

“老爷。”管家走了过来,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噶尔图启开一看,脸色微变。

一旁的幕僚察言观色,忙问道:“大人,可是有事?”

“索大人在信上说,钦差早就到了,因为随行的人中,八阿哥受了伤,皇上后来又派了四阿哥前来。”噶尔图越说越是心惊,“钦差到了,却没来太原府,那是到哪里去了?!”

八阿哥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他竟然丝毫未觉,莫说皇上没有下旨申饬他,太子的书信也过了这么久才到。噶尔图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来。

幕僚想了片刻,也觉诡异。“大人,这山西诸府里,只有平阳知府王辅为人迂腐,素来不跟您通气,他们会不会到那去了?”

“有可能,若是在别的地方,知府怕不早就禀告我了,”噶尔图一拍桌子。“徐泰也是废物,钦差这么显眼的目标,他居然也没留意!事不宜迟,赶紧随我去一趟平阳府!”

正说着话,管家又匆匆赶来,这回脸上带了些惊慌。

“老爷,徐舅爷家的房子被刁民围起来了,他正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刁民们正在砸大门呢,再闹下去,怕是要进府抄家了!”

徐泰听着外面叫骂喧天,甚至还有重物砸门的声音,不由吓得脸色发白,双手攥紧椅子把手不肯放开。

“巡抚大人呢,姐夫呢,快叫他来啊!”

“老,老爷,已经有人去报信了,知府大人那边是不是也给送个信?”管家咽了咽口水,同样如丧考妣。

“对对!”徐泰如梦初醒,“赶紧给府台大人报信,让他带兵来救我!这帮刁民,真是反了天去了!”

“老爷老爷!”外面听门的家丁连滚带爬跑进来。“外面那帮人说,要您交出粮食,不然就进来搜了……”

徐泰忍住恐惧,咬牙狠狠道:“门儿都没有!巡抚大人一来,这些刁民都得拉出去砍头!”

“老爷,不如还是交些出去应付一下,小的怕……”管家劝道。

外头喧闹声又响了几分,徐泰的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这条街上,住的全是商贾,而且是有头有脸,家财万贯的商贾。

被闹事的虽然暂时只有徐泰,但是其他户人家一见这架势,早就命下人将大门紧紧锁上,任谁来敲也不要开。

但情势渐渐失去控制,饥民们想起这条街上不止徐泰一户,就开始分散了,去其他处砸门。

在这片混乱之中,平阳知府适时赶到了。

高明连忙振臂一呼:“乡亲们,乡亲们,知府王大人来了,请他为我们做主哇!”

王辅在平阳的官声极好,百姓平时也很爱戴他,地动之后,时常见他满头大汗四处奔波,为百姓筹粮,故此心中对他并没有怨恨,此刻看到王辅匆匆赶来,满腔愤恨都化作委屈,纷纷跪了下来,嘴里嚷着请大人做主。

王辅骑马而来,视线一扫,满眼都是瘦骨嶙峋的男女,心中一酸,叹了口气,下了马,先朝众人拱手,才道:“乡亲们,我来晚了,让大家受累了,王辅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小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战战兢兢,都说生不入衙门,死不入地府,哪里见过官老爷给自己赔礼道歉的,闻言俱都感动不已,低头呜咽起来。

“乡亲们别急,这次皇上派了钦差大臣来,就是为了勘察民情的,钦差大人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的!”王辅说完,让出身后的马齐,自己垂手肃立在一旁。

马齐高声道:“本官是皇上所派的钦差,父老乡亲们且先回去,本官定为大家讨个公道!如若大家不信,可留下一两个人做代表,随本官入内,向徐泰问个清楚!”

高明见戏演得差不多了,便出列道:“大人,我随你去!”

他话一说完,又有两个年轻汉子出声。

马齐点点头。“那你们三个随我进去。”

徐泰听说钦差和知府都来了,又听说百姓在钦差的劝说下离去,不由大喜过望,只以为是自己姐夫的gong劳,忙请人进来。

“两位大人真是草民的救命恩人,请受草民一拜!”徐泰迎上去,二话不说跪倒在地。

“免礼。”马齐淡淡道,心中实在对这个胖子没有一丁点好感。

王辅看了马齐一眼,轻咳道:“徐泰,本府今日来,是要跟你商量个事情。”

徐泰听了这话,心中愈发忐忑,忙道:“府台大人请讲!”

“今天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本府能拦得了一次,拦不了第二次,你身为平阳首富,若不率先表态,只怕到时候民愤滔天,本府也拦不住。”

“这……”徐泰有些为难,他心里一边对今天的事情也有些后怕,正在犹豫不决,另一边却还期盼着噶尔图能快些赶到,为他解围。“草民实在没粮啊……”

他以为马齐和王辅还会再说,谁知两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马齐点点头,平淡道:“既然你不肯捐,那就算了,本官与王大人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转身便要走。

徐泰这才有些慌了,连忙跪下拉住马齐的衣袍,道:“大人可不能就这么弃草民于不顾啊!巡抚大人那边……”

马齐截住他的话头,道:“噶尔图此时正在平阳府衙坐镇,我们此番前来,他自然知道。”

徐泰愣住了,讷讷道:“那巡抚大人的意思是……”

马齐冷笑一声:“朝廷命官,自当为百姓着想,嘎大人深明大义,自然理解本官这番苦心,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呢!”

徐泰见马齐又要走,这才真正慌了,叠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民这就捐,这就捐!”

马齐不露声色,却与王辅相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喜色。

噶尔图此刻确实是在平阳府衙,却不是自愿的。

“多谢四阿哥款待,不过此刻外头百姓受苦,下官却实在没有这个心思在此安坐。”噶尔图在这里跟胤禛磨蹭半天,已是不耐,此时惦记着徐泰那边的情况,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这次他从省城来,还带了巡抚衙门的官差来,谁知到了平阳府衙,还没等他抖出威风,从里面走出来的,却不是王辅,而是四阿哥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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