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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潜(7)

容帧道:“皇兄怎么倒过来讲话了?明明是他照应臣弟,教臣弟护身功夫。对了皇兄,臣弟来时,见他在贡院门口排队应考,这是为何?”

容珏道:“朕哪知晓,他做事自有道理。”

容帧提醒:“那纤妃该如何处置?”

容珏道:“她昨日已回九华山,山上寒气重,医治无力,已是归天有期。”

容帧一愣,噗嗤笑道:“真是好谋略,臣弟难望其项背,臣弟要拜他为师。”

容珏笑道:“文,他与朕同拜先皇谋士为师,学的是帝王术,武,他师承武当少林,学的是屠龙技,你与他学,倒真是找对了师傅。”

容帧调皮笑道:“皇兄一说到他,连笑都不一样了。”

容珏正色:“不说这些了,朕另有个事交待你,江淮水患,朕总不放心下面那些人,你可否愿意替朕分忧?”

容帧大喜过望,他想干件实在的大事,已经等很久了:“臣弟愿意。谢皇兄!”

容珏欣慰地点点头,道:“卫平你带上,另在朕身边挑几个中意的侍卫,记住,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容帧领命退下,复还,道:“皇兄,你忘记一个人了。”

容珏静等他说完,容帧面色不佳,道:“纤贵妃没了,洪晟怎么办?”

黄昏时分,容睿自贡院返,进门管家就说,九爷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容睿挑眉,揪着老管家的胡子道:“何时来的,为何不传人来报?”

老管家道:“您忙考场舞弊之事,老奴怕您分心不是。”

容睿道:“横竖都是玩,考场舞弊,哪有小九有趣。”说罢,大步上阶梯,奔进客厅。

容帧不停转着拇指上套的先皇御赐翠玉扳指,还不知道来找容睿是对是错,几番捉弄,他都不敢喝奴婢逢上来的茶。

卫平见容睿进来,紧张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也是捏紧椅子把手。

“九弟稀客啊!”容睿见人就扑,亲热抱在怀里磨蹭。

容帧咬牙:“五哥你先放开我,我有事问你……”

容睿松开怀抱,道:“管家说你等很久了?用膳了没有?抱琴,吩咐下去,备些下酒菜,我要跟九爷痛饮几杯。”

一边的丫头娉婷一福,跑下去办事,容帧伸手想拦,被容睿握住了,拉回来坐在身侧,道:“九弟,上次你送的茶叶,我都喝完了,早知你要来,让你带些过来。”

卫平忙把带来的茶叶给容睿呈上。

“哎呀小九,真道是心有灵犀了,你怎知我念此茶。”容睿有模有样捧着茶包闻。

容帧一额头黑线,道:“你一日三次叫下人到弟府上讨要,弟要如何才能不知?”

容睿笑道:“这茶确实好,淡雅爽口,余香不绝,每次九弟来访,我这府里亦是余香绕梁三日不绝,乃是九弟的体香……”

第15章

“五哥!”容帧唰的立起,再也忍受不住,拂袖欲走。

容睿的声音不紧不慢从背后飘来:“九弟就这么走了啊,那红喜姑娘如何是好呢……”

容帧回头,冷道:“怎么,五哥知道弟为何而来?”

容睿叹气,道:“小九,为兄与你说句实在话,你不必防兄至此,自古皇室无情,你我同胞兄弟,终日冷脸以对,不心寒么?”

容帧气道:“那五哥三番五次捉弄于我,是何用意?”

容睿咧嘴一笑,不答。正好下人来报说酒菜已备,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九弟内厅请,我们边饮边聊。”

容帧极不情愿与这兄长相处太久,但为了红喜,也只好忍了。

席间容睿照例还是假不正经扯那些东家长西家短,容帧倒也耐得住性子,酒水俱是看容睿喝了没事,他才敢喝。消磨了约半个时辰不到,见容睿话题结束,容帧才开口道:“五哥,弟此次来,是与你道别来了。”

容睿一怔,道:“九弟何出此言?”

“前几日皇上已下令,命我去江淮治理水患,弟已收拾了物什,明日即出发。”

容睿皱眉:“为何不推辞?”

容帧微微一笑,道:“为何要推辞,弟堂堂七尺男儿,龙子凤孙,自当救民于水火,皇上若不提,弟还想主动请缨呢。”

容睿默默注视他,眼神中又有容帧看不懂的隐火,容帧被看得不敢动弹“五哥你……”

“容帧。”容睿突然黯了声调,道:“为什么你这么听他的话?”

“谁?”容帧马上明白了:“你说皇兄?他是父皇钦点的继承人,是天子,臣弟理当效忠啊。”

“你错了。父皇遗诏上的人选,根本不是他!”

容帧惊地翻了酒杯,四周看,两旁的下人不知何时已退尽,偌大一个餐厅,寂静无声,只有兄弟二人。

容帧好半天才找到言语:“五哥……这……这你是哪里听来的谣传……这是要出大乱子的……”

容睿反倒平静,仰头干掉一杯,道:“左丞相刑仲文奉命在父皇寝宫写的诏书,这老匹夫,居然没有只字片语。”

容帧道:“诏书固然重要,但皇上,是父皇弥留之际亲口所授,兴许,写了诏书,父皇又变主意……”

容睿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些邪门歪道而已!”

容帧面色惨白,再不敢多问这其中的玄妙。

几丝秋风自窗缝里吹入,红烛焰摇晃,映照墙上两个人影。

容帧一时间无法接受这内幕或是谣传,呆愣愣地看了容睿半天,起身,缓缓跪倒在地。容睿不可置信似地盯着他。

容帧道:“五哥,不管我们兄弟谁做皇帝,弟只求现世安稳,当今圣上雄才大略德仁兼备,未尝不是明君。弟恳求五哥,守口如瓶遗诏一事,保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容睿俯身扣住他的下颌,温柔问:“那九弟……拿什么换呢?”

容帧茫然不明他的意思,容睿笑道:“九弟此番前来,为红喜,而今跪求,为皇帝,两样事情,五哥不该讨个好处么?”

容帧道:“五哥要什么,只要弟府上有,全数都给了五哥!”

“我要你。”容睿靠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我,要,你。”

说罢起身,不管容帧一脸的呆滞,说:“走吧,带你去看红喜丫头。”

第16章

二人绕过回廊至后院,容睿正要推开一间厢房的镂花门,容帧突然道:“五哥,遗诏上到底是谁继承大统?”

容睿收回手,道:“怎么,你不是说要守口如瓶?”

容帧道:“容帧只是想知道,父皇心里,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人。”

容睿笑道:“父皇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了,我既然答应你守口如瓶,便不会再提,你不如去问刑相,他是父皇肚里的虫,没准,那遗诏上的人选,还是他向父皇吹的枕边风呢。”

容帧道:“父皇确实宠爱刑相,但不至于荒唐至此吧。”

容睿道:“荒唐?若是到那地步,九弟你有念想,五哥也会鞍前马后为命是从。何况刑相的才华谋略,一直为父皇所赖。”

边说边开锁,推开门,左脚踩入,又突然猛得回头看他。

容帧道:“怎么了?”

“好一招声东击西!”容睿眉语目笑:“你的人,动作够快啊。”

容帧不解,越过他看屋内,空空如也。只一扇窗半开,秋风灌入厢房,冲淡了房内的温热气息,显然,是刚开的。

容帧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容睿追了出去。

时近中秋,夜风萧条,阴云遮盖了大半的天空,月色全无,夜幕少了份冷清,却越发诡异。

容帧踮着脚尖使了些轻功,追了容睿有快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在城东一处废墟处追到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的确只有两个人,红喜,大概早已在途中安置别处了。

容睿高声问:“敢问,是哪路的朋友?”

对方不答,剑拿在手里,虽未摆出相斗的架势,周身的气势,看起来已经做好恶斗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