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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沉默(21)+番外

新年到来,尽管柳姨一样把掸尘除岁办年货样样做到,尽管客如云集,整个李家还是显得萧条。年夜饭是在病房里吃的,我因为出差而不在场,后来雁文跟我说,他们对他的态度好多了,一顿饭吃的和和气气。

正月初,雁文变得有些着急,他母亲的病开始恶化,已进入昏睡期了。

“你让我送她回绍兴吧,送到了我就回来。”他在我办公室缠着恳求。

我没理会他,监护权我已经拿到了,所有的事情我说了才算,我已经不担心了,也不会放他走。

“难道你真要她客死异乡啊?”

“我会让人送她回去,”我说,“两个医生两个护士,救护车专送。你可以放心了。”

“那就让我一起去,再和他们一起回来,我还有个妹妹没见过面呢。就半天的时间,好不好?”

我继续沉默,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他真生气了,干脆坐在沙发上说:“反正你同意我要去,你不同意我也要去,我送自己母亲回家有什么不对?真想不到你连这点人情都不顾。今天除非你把我关起来,否则别想拦着我!”说完,开门就走人了。

正巧陈涣拿着一摞东西进来,差点撞上,他诧异的问:“这是怎么了?”

我说:“你别理他。”

“是不是还为他母亲的事情?今天早上我去看了,这人可真没几天可拖了。你怎么打算的?”陈涣快成了李家的大管家了,什么事情都过问。

“送回绍兴去。”

“那就让雁文跟去嘛,我也一道去,把人给你带回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有必要么?他跑一趟,那女人不见得能多活几年。”

“话不是这么说的。总算了了他一个心愿嘛,要不,以后为这个事情,他要跟你记恨了。”

我想了想,说:“那你得保证把人给我带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可以了。”他笑着推了一下眼睛脚。

结果当天下午,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我早想到了。我没对他发火,只说:“明天排我一个休息天,我去趟绍兴。”

“要我说啊,”他还是笑,笑是赔罪,“你也别去,他住两天,尽了孝道送了终,自然心甘情愿回来了。”

“他什么都没带。”

“他带了钱包,回来的之前我问过他了。”

我瞪着他那张笑脸,无话可说。其实我心里清楚,明天去,小东西又怎么肯跟我回来,放他住两天也好。

晚上十点多,我还没睡,他终于打电话过来了,声音嗫嗫:“……我就住两天,你别责怪陈涣……”

“你怎么答应我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情绪。

那头一阵沉默。

我只能叹气,说:“那就住两天吧,尽快回来。”

“哦。”他挺高兴的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我倒头就睡,那天晚上我连饭都没吃,觉得累,就在客厅里睡着了。

第25章

这样每天晚上一个电话,勉强过了一个礼拜,他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我已经等不住了,硬是问陈涣要休息天,绍兴我是去定了。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陈涣又劝。

“为什么?”我的人,我没有权利带他回来么?

“我照实跟你说了吧,雁文的母亲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送她到绍兴那会儿情况就有好转,他们家几乎没什么亲戚,你说这种情况,你弟弟肯跟你回来么?况且她还有女儿,才丁点儿大,他要是回来,谁照顾她们母女啊?”

我听着像是他在说自己家里的事情一样,怎么这些事儿他不早跟我说,他拿自己当什么?

“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做主让他留在绍兴的?”这是谁家的事情啊,“我说陈涣,你主意挺大啊?”

“你先别动怒……”

“你知不知道他再过几天要开学了?他是孩子想不周到,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就他那底子,还得我成天伺候呢,你让他伺候那些不相干的人?!”

“那不是不相干的人。那是他母亲。”陈涣毫不示弱,冷静的反驳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说到雁文的事,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服从我的意思,“你太霸道了,光明,李雁文只是你名义上的弟弟,他是人不是东西,不可能永远替你摆布。”

“你的意思是我没把他当人看喽?”

“你把他当什么人?”

“亲人。”

“你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你对他们几乎不闻不问,这差别也太大了。从我认识你们俩到现在,这么多年,你一直用亲人的借口来解释你们之间的亲密,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我的心提了起来,他弦外有音,透过玻璃镜片的眼神锐利地盯着我,似乎也看到我的惊慌分神。

“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知道雁文很优秀,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想把他一辈子留在长风为你们李家卖命,他是人,不是你可以利用的某个物体,你用亲情和恩情来束缚他,这太卑鄙了!”

我还做过跟卑鄙的呢,你陈涣跌破眼镜也不会想到了。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真知道了,不错,在外人眼里是有“用亲情和恩情来束缚他”的嫌疑,嫌疑得好。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作无聊的争议,人,我是非带回来不可的,你要是仁慈,不如想想怎么安顿那对母女吧!”

第二天我起很早,七点多钟到绍兴,因为没有联络电话,就直接找到医院,还没到病房,就在走廊上遇到了,他一脸的疲惫,手里捧着油条豆浆,见到我,差点打翻。

“你干嘛来的?”他刻意压低了嗓,环顾四周,跟做贼似的心虚。

问这句话还有这副样子,看了就叫人生气。我一言不发的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拉着他手腕就走。有话留着回宁波说。

他想挣脱,没等叫喊,旁边有个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甚是疑惑:“哥哥?”

我这才注意他腿边还有个小女孩,四五岁光景,与他小时侯有几分相象,应该就是他妹妹。

他看看腿边的小人儿,又看看我,哀求我放开他。

“年年,哥哥跟这个叔叔有事情要说,你先去找妈妈好不好?”他蹲下来,摸摸她的手。

这话听得我心里直冒酸泡,打从他会说话开始,他就没这么温柔地对我说过,不公平。

小女孩满是敌意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走开。

坐在车里他先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拿了烟出来又放回去,好几次,他才开口。

“反正现在不行,我不回去。”

“那你给我个时间。”

“……”他咬着下唇不答。

“几号开学?开学怎么办?”

“……可能拖不了那么久。”

“哼,那可难说了。”

考虑了一下,他看着我:“我要是开学了,咱就雇个人照看她吧。”

“那现在就可以这么做,你跟我回去。”

“你就当我早上学一个礼拜不行啊?”他皱着眉头,孩子气的撅起嘴。

我受够了,忍不住大声:“一个寒假才几天啊,还要这么剥削我,对谁都得仁慈,就是对我不客气,是吧?”

“她是我妈!”他也跟着大声,“你少见我几天会死啊?!”

我难以置信他敢这么回我的话,这话听了本应该生气的,可我怎么都生不了气,反倒想笑了,果然长大了,翅膀硬了。

“对。”我微笑,“少见你一分一秒我都会死的。”

“别瞎说!”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小东西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真不知道是不是李家的饭把他养成这样了,还是我管教不当把他宠坏了。

“好吧。”我让步,“依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和他母亲真的犯冲,我们出去一会儿工夫,回来时,病房里乱哄哄的又在抢救了。雁文才在角落里找到年年,就立即被主治医生找去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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