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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沫(22)+番外

文秀觉得今天的宋仕章很不对劲,他没见过这么脆弱的宋仕章,就跟交待了后事就要去死了一样,这让文秀很不舒服,他忍不住去抓他的手:“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这话让宋仕章大为震动:“你到现在还什么都愿意做?”

文秀说这句话其实是下意识,没有经过细想,但宋仕章这么问了,文绣又觉得自己说了也不后悔,便说:“嗯。”

宋仕章心里酸楚,追问:“因为我对你有恩?”

文秀沉凝,没一会儿便抬头说:“不是,我愿意做是因为,嗯,总之不是你说的报恩,嗯,可能也有报恩什么的吧,其实是因为……”

他颠来倒去的说不清楚自己倒底要表达些什么,觉得自己像是在绕口令,便挫败的放弃了。

宋仕章嗤嗤笑出声,喝掉杯里的酒,发现瓶子空了,便要叫文慧再拿。

文秀拦住了他:“我看你今天很累了,别喝那么多了吧。”

宋仕章突然问:“阿秀,你心里,是不是很恨我?”

文秀看看地上的空瓶,也才两个,没道理两瓶啤酒能把宋仕章灌醉,他不知道今天晚上宋仕章跑来这么煽情的说这些话倒地意欲何为,所以他很无奈的说:“我不恨你,你对我有恩我为什么要恨你。”

这句话宋仕章快要听烂了,他都要听到绝望了。他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是我不恨你,而是我不能恨你。

“你是得恨我,从你16岁开始,你有过什么自由,你的人生,全部都毁在我手上了!”

文秀真的皱眉了,莫名其妙的宋仕章让他快要抓狂了,他不喜欢这样的栽赃,宋仕章的自以为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但他一定要把这个问题说明白:“我是恨你,可宋仕章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恨你!”

他的声音有点大,还有一桌客人在吃饭,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文慧担忧的一直看着,却不敢过来。

宋仕章突然笑了,说:“你生气大叫的样子也好看,可惜你不常这样。”

文秀真正觉得自己再这么跟他说下去,要动手了:“别在这儿演苦情戏了,我挺忙的,你走吧。”

宋仕章像是演戏般真的收起了那些情绪,站了起来边穿外套说:“不喜欢二院,我给你换一院,三院,本市不喜欢了,换外市的,总有一个你得喜欢。”

文秀沉默。

宋仕章捏他的脸:“沉默抗议无效,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更恨我。”

第18章

文秀想了一晚上,心神不定,宋仕章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永远不要想他会放下身段来说一句我爱你,可他突然跑来发了一顿神经是为了什么。

文秀想不明白,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他决定去找宋仕章。这么多年他亲自找他的次数数得出来。

他给宋仕章打电话,宋仕章说直接去公司找他,他很忙。

宋仕章的秘书是第三个知道他病情的人,她必须要知道,因为宋仕章有一大笔遗产要交待。

相比起律师的惊讶,她一点儿都不意外宋仕章会把这笔庞大的财产留给谁,宋仕章还有个儿子,可他几乎没有这个概念。

文秀到时秘书正领着律师出来,见了他,便介绍说:“这位就是文医生。”

律师忍不住仔细打量,文秀有些莫名。

宋仕章在办公室里叫:“在干吗呢,阿秀你进来。”

文秀一进门就直截了当冲到办公桌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得让我知道,我想知道。”

宋仕章拉他坐到自己腿上,笑说:“没什么大事,前两天我去做了个身体检查,医生说我可能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我怕死怕得要命,昨晚上找文医生你撒娇呢。”

文秀问:“免疫系统?你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点发烧。”

“在哪家医院看的?哪个医生?”文秀问得急,几乎要去抓他的衣领。

宋仕章渐渐不笑了,圈着他的腰看着他,平静的说:“医生说,可能是急性白血病。”

文秀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相信,你把病历卡给我看,这类血液系统疾病很容易误诊的。”

宋仕章说:“在医院那边,说好了下午过去一趟。”

文秀呆呆的不说话,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宋仕章把人抱在怀里蹭:“没事,看把你吓的。”

文秀突然说:“宋仕章,我不恨你了。”

宋仕章苦笑,说:“你说你爱我,那我听了还高兴一点。”

“我爱你。”文秀相当的干脆利落,“我爱你。”

宋仕章心里苦涩,抱着人细细看,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要是我不在了,律师会通知你,倒时候秘书会帮你打理一切,都给你折成现钱好不好?宋叔叔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这个留给你。”

文秀麻木的根本反应不过来,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他只觉得他想让宋仕章好过一点,但宋仕章这一声宋叔叔,直接把他那层脆弱的罩壳打碎了,就算宋仕章一千一万个对不起他,是他把他养大。

宋仕章还在说:“答应我,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要为了一些根本不重要的原因放弃理想。”

文秀说:“宋仕章,你这混蛋!”

宋仕章闭起眼睛笑:“嗯,是混蛋。”

文秀没有哭,他几乎是笃定了,说:“没有确诊之前,连一半的可能都没有。”

文秀不相信宋仕章会消失,让他怎么相信,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宋仕章永远不再出现了,呼之不应,寻之不见,那会怎么样。

宋仕章重新抽了一次血象,就像等待死刑宣判一样,文秀跟宋仕章的前妻和儿子一起坐着等,时间漫长的像是永远过不去了。

文秀来回踱步,不停的啃手指头,似乎还听到他在嘟嘟囔囔,他看起来像一个精神病人。

宋锦卿打量着文秀,这位就是父亲的情人,他听母亲提过,听祖母提过,在宋家,这个叫文秀的人尽管从来没有出现过却一直有着一席之地。

他所受的教育使他不会想干涉什么,事实上他尊重父亲的选择,可他实在看不出文秀有什么过人之处,他看起来老得好像四十岁了,惶惶然的样子好像自己也是一个病人,还不如那天才‘天唱’看得那个替身。可母亲告诉他,父亲是求不得,所以找了一个相似的自我安慰。

爱真的这么奇妙,宋锦卿不能理解,他只希望自己不要遇到这样的感情。

三个关系古怪的人坐着没有一句话的沟通,一直到诊室门打开了,宋仕章在门口笑着跟医生握手说:“……那是了,赚多少钱都没有健健康康全家团员来的重要啊。”

文秀靠墙立着没动,宋仕章的前妻冲上去问:“怎么样?”

医生笑眯眯的说:“没什么问题,并不是异常的白细胞升高。”

宋仕章的前妻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即气得鼻子都要歪了:“那你一开始吓唬我们干嘛?!有你这么做医生的吗?!”

医生有些尴尬,宋仕章笑说:“她就是个泼辣货,你别放心上。”

文秀听得见医生说的那话,他沿着墙壁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宋仕章回头找他,眼神温柔,似乎有种力量,他走过去把他拉起来,说:“文医生你真厉害呀,虚惊一场,我没事了。”

文秀说:“恭喜你死不了。”

宋仕章闷笑,说:“我死不了你好像很不高兴嘛。”

文秀想毒舌几句的,他知道他总能挑起宋仕章的不快,但他也受了太大的惊吓,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没事就好。”他说,“那我回去了。”

宋仕章哎了一声,一把把人拉住了:“去哪儿?”

“去大排档帮忙。”

“不是说了,不许去,回医院上班。”

文秀似乎不耐烦了,说:“你让我自己做决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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