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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L之死亡时间(出书版)(3)

对方跳脚之馀,却也莫可奈何。因为对这位年轻董事认识不深,还以为他只是凑人头的傀儡,没想到裴家接下来一连串不符裴胤玄温厚作风的斩草除根举动,直把他们吓得面无人色,再也不敢造次。

有人甚至被搞到险些破产後,才知道始终未能忘情医业的裴胤玄,其实已把大半实权移交到年仅二十出头的弟弟手里,做他的小镇诊所医生去,只是对外仍挂名董事长兼总经理。

家族型企业不比一般企业,就算有股东仍对裴烱程年纪之轻有所微词,但在新一季的财务报表出来後,也都一个个噤声了。

新任领导人不但强势铁腕作为和年龄不符,对数字的敏感和惊人记忆力更隐隐有当年老董事长的影子,每个进董事长办公室作个别报告的的各部门经理出来後,就算没被电去一层皮,也都宛如脱了数升水般无力。

众人尽管不满这年轻人目无尊长的狂妄脾气,却也不得不佩服英年早逝的裴总,竟像是早有准备般培育出这样一个商场怪物。

至於裴烱程和大姐长年不合,避不见面,也是公司上下的话题之一,居於两人之间的润滑剂,自然便是老二裴胤玄了。

只是随著他逐渐淡出商务之外,以及裴烱程渐趋适婚年龄,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再次紧绷起来。

「老女人一定是和老公吵架,才会跑回来。」裴烱程不屑的说道,虽是耳语,但声量已足够让墓前的黑服贵妇听见。

她很快旋过身来,年华未减的绝美容颜上满布怒容。替她撑伞的女仆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在旁偷偷摇手暗示。

方柏樵轻叹口气,试图格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却没有用。果然,美妇脸上的怒气立即褪去大半,眯起的眸里露出锐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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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先生?」

「您好。」他颔首,「第一次见面。」

「算是吧。」美妇咬字清脆如少女,侃侃而道:「之前我都只看过相片,没想到今天一见本人,果然名不虚传,别说气质,连长相都远胜过我帮烱程挑的小姐们。」

「裴胤心。」

裴烱程脸一沉,美妇却不搭理,迳自又道:「等会儿下山,我想请方先生喝杯茶聊个天,不知方不方便?」

「别想。快滚回美国去。」

「谁在和你说话了?」

裴胤心睨了过去。光凭她能与裴烱程互视而不眨一下眼这点,就足以让人佩服不已。

「我问的是方先生,可不是你。除非他是哑巴,才轮得到你说话。」

「不好意思……」方柏樵及时拉住腰间放开的手,阻止男人向前。「我还有事,今天不太方便。」

「是吗?那真可惜。听说你工作很忙,我也并非那麽不识趣,非要打扰你和我家这小子相聚的时间。」

裴胤心说著,美眸又转到弟弟身上。

「对了,我还有好几个花盆摆在後车箱里没拿出来呢,你去帮我搬来吧。」

「别得寸进尺,疯女人。」裴烱程拧起眉,真的火大。自己明明有随扈却不差遣,摆明了找他碴。

「裴。」方柏樵低声道:「你姐姐大概有话想单独跟我说,就依她吧……我也想听听她要说什麽。」

裴烱程神色仍是不豫,方柏樵微侧身在他耳边又低语几句,他哼了声,才终於转身离开。

「呵呵,真是奇景哪!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连女仆都被遣走,裴胤心优雅的撑著伞看方柏樵走近,突然出乎意料的笑出声来。又收起,低低一叹。

「怎麽办?我不讨厌你,甚至觉得你配那小子,简直是浪费了。」

无话可回,方柏樵只是保持缄默。

「大哥死後,我赌气,不曾来扫过墓。今年会回来,是因为想通了一些事……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和老公吵架吧?」

她利目扫去,待对方摇头後,才满意续道:「我老公大我十五岁,今年快六十了。前阵子他突然心肌梗塞发作住进医院,弄得我是天翻地覆,天天都在掉泪。我不能想像他比我先走的情景……当时大哥百般阻止我结婚的理由,我总算是明白了。

「我们兄妹俩实在有趣,一样不能谅解对方所做的选择,一样固执……不同的是,我终究比他幸运多了。

「大哥很可怜,活了四十几岁,那女人死去的时间就占了快一半,而相处的时候却只有短短两三年……这种痛苦,他承受得了,我却不行,我很自私,宁愿自己先死,也不要独自活在世上受苦。

「我看你和他一样,都是失去至爱照样能活的那种人。而那小子……恐怕是和我一样。」

「……您怎麽知道『我照样能活?』」已经大概明白裴的大姐想说什麽,方柏樵只是淡淡问道。

「呵……也对,我又不是你,如何能知道?大哥也是,他个性本来也很激烈的,或许他能忍下痛苦独活这麽多年,不是他够坚强,只是因为还有烱程在吧。」

「……」

方柏樵不语,目光缓缓移向墓前并置的两张照片。女子的发色,男人的眉目,都是如此熟悉。

看来女子甚至连一张合照的相片都不曾留给男人,但她至少留给了他一个象徵两人秘密恋情的孩子。

「对了,方先生,你是独子吗?」裴胤心忽然变了话题。

「不是。我还有一个弟弟。」

「果然。你给人的感觉的确就像长子,和烱程刚好相反呢。听说你父母本来也不赞同你的感情,後来才逐渐接受,大概是因为你还有个弟弟可以传宗接代吧?不过这样一来,你弟弟的压力就大多罗?」

「……还好。」

「也对,毕竟总不可能那麽巧,家里两个孩子的对象都是男人吧。烱程就不一样了,名义上虽是排行第五的么子,其实却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脉。要是他能够也有个兄弟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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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我不需要。」

长长的钓线绷紧成笔直,躁动不安。裴烱程沉稳的转动钓竿收线,一心两用道:

「原来她是跟你讲这个?无聊透顶。」

待他返回墓前,两人也已结束谈话。看来是自忖得到了满意效果,老女人出乎意料的乾脆离去,临走前她抛来的眼神,和馀下那家伙看不出心绪的面无表情,都叫他看了便心头火起。

扫墓後安排的节目不变,但本该悠閒惬意的湖上垂钓,气氛却已变质。

「我不觉得无聊。」

方柏樵在钩柄上绑上最後一个结,剪掉多馀线头,一个精巧的蛙型飞蝇假饵便在他手中成形。

「这件事其实我一直有在想,只是从没去面对。你姐……你姑姑有她的立场,说的话也有她的道理在。」

「有道理?这就是你的结论?」

猎物蓦地破出水面,是一尾大得超乎想像的黑鲈,裴烱程手臂一振,眼眨也不眨的将迎面弹回、挣扎力道惊人的大鱼一举擒住扔入系在船边的网袋内,转头冷笑看他:

「还有没有别的?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

「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结论吧。」裴烱程脱下手套朝旁扔去。

「有种老女人就自己当面来跟我说,不要在背後玩离间计。不过就算她把嘴说烂,我也不会鸟她。」

方柏樵若有似无叹了口气,垂首将假饵的重量分配做了些微调,装上钓竿准备下水。才弄到一半,下颚就被人抓住抬起,强行转向男人那侧。

「而你,就该死的被煽动了。老女人很聪明,知道要找你,我也自信过头,以为不论怎样你都不会受影响。」

「我没有被煽动。我说过,这件事其实我想很久了。」方柏樵蹙了下眉,移开目光避去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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