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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结绿(玲珑配续)(26)+番外

小安楚每天都来帮忙,一大一小的两人坐在书房的地上,身旁堆满了书,一页一页地翻着。李昱津来看小弟,总是说不上两句话,因为昱飞没有时间,他恨不得可以不睡觉地找书、查书。看着小弟日渐纤薄的身体和红肿的双眼,昱津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现在已记不得当年那个无忧无虑、花天酒地的小弟是什么样子,有时简直希望昱飞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秦似这个人。但每每看到昱飞凝望秦似的眼神,这种念头又立时烟消云散。

两个月的艰辛查找,昱飞终于找到了火粟果的解毒记载:“邛崃山有水砂果,可解火粟之毒。解法为:以一人日服一粒水砂果,三日后以此人之血一碗,令中毒者饮下,其毒可解。然服水砂之人此后须每日续服该果,三年后方可止,否则毒发胸痛而亡。”

昱飞十分开心,当时就收拾行李与马车,带秦似赶向邛崃山。小安楚将此事告知了李昱津与秦似最好的朋友卫宏,两人立即随后赶来护送。

幸运的是顺利找到一大片水砂果林,卫宏抢着要做服果之人,昱飞拦住了他,道:“我知道你是秦似最好的朋友,我也明白你对他的友情是真诚的。但我是与他最亲近的人,希望你明白这是我必须做的事。”

卫宏这个硬汉子也禁不住落了泪。昱飞服下水砂果,连服三天,以刀割腕,取了一大碗血,喂秦似服下。

当晚秦似醒来,两人默默对看,恍若隔世。

水砂果林旁建起了一间小木屋,李昱津简直不敢相信他娇生惯养的小弟将要在此居住三年。秦似托卫宏向皇帝请求辞官,他说:“我离不开昱飞,而京城里没有水砂果。”

秦似很快恢复了原有的健壮,而昱飞因为水砂果毒的缘故,身体渐弱,常常胸痛。秦似每天一大早就起床,为昱飞准备早餐,送到他床边喂他吃,吃完又强迫他继续睡,自己到水砂果林里去浇水施肥,象绣花一样细心地照料这片果林,然后摘一个看起来长得最好的水砂果,回木屋去给昱飞服用。午餐后秦似背着昱飞出去散心,想各种办法陪他消遣。有时想起这样一个在花花世界里长大的小少爷,为了他要在这空寂清冷的山中生活,心中总是揪着般难受。这时昱飞就会偎在他怀里说:“和你在一起,京城也好,山里也好,我永远不会寂寞。”

夜里昱飞常常胸口隐痛,睡不安稳,秦似就用热毛巾给他暖,一张温了再换一张。有时痛得重了,秦似就抱他在怀里,象哄孩子入睡一样起来在室中来回踱步,一直踱到天亮。

这一年昱飞过生日的那天,小安楚来到山上,秦似象送礼一样将他带到昱飞面前。昱飞果然开心极了,一向苍白的脸上也现出了几分红润。

此时的安楚已是十四岁的小小少年,突然拔高的身体柔韧修长,性格也越发沉静温柔,除了每天的习武时间外,他一般都是在看书,尤其是医书。而被他称为“师父”的那个人恰恰就象是他的对比一般坐不住。最让秦似感到头痛的是即使现在是在病中,他也仍是贪玩好耍,身体稍微支持的住就向外跑,有一次还试图下湖里去游泳,被秦似捉回来狠狠教训,罚禁足三天不得下床。

这天秦似去给水砂果施肥,昱飞乘机溜出去玩水,下午就开始咳嗽。由于实在担心他的身体,秦似愤怒地吼他:“我怎么从来都没看见过你安静地样子!”

昱飞被骂后很伤心,缩在被子里不说话。安楚将秦似叫到门外说:“师爹,我见过师父安静的样子,他曾有一年多的时间几乎都不出门,因为你不在他身边。”

秦似不说话,心中感到一阵难抑的痛楚与无力感。昱飞的快乐与昱飞的健康,他因为无法选择而痛苦。回到屋里床边,秦似连同被子一起将昱飞抱在怀里,声音低哑地说:“求你为了我再忍耐两年,两年后我一定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昱飞从被子里钻出,脸上犹有泪痕,他紧紧搂住秦似的腰,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但你要相信,我绝没有在忍耐,你在这里陪我,我真的过得很开心……”

秦似用唇堵住他的嘴,泪水流进两人交缠的唇齿间,尝起来居然是甜的。

又过了三个月,卫宏调至北方驻防,赴任途经邛崃山,顺道看望许久不见的好友。来的时侯他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古怪。进屋后他将包袱从背上解下,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睡着一个柔嫩嫩、粉团团的幼童。不要说昱飞当场流下了口水,连安楚也看得发怔。

卫宏说这是他十岁不到的儿子小典,因妻子上个月去世,无奈只能带着孩子一起赴任。

昱飞立时尖叫起来:“把宝宝带到天寒地冻的北方去受苦?!绝对不可以!!”

接下来便是一番暗示、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口沫四溅、舌绽莲花,终于说动本来就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儿子的卫宏将小典留在山上。

几乎是高兴地送走了卫宏,昱飞立即象饿了很久的狼一样奔回木屋,却发现安楚已经抢先将小典抱在了手中。更没天理的是,这个一向都很听话的少年居然用警戒的目光看着他,不容反驳地说:“小典以后跟我睡。”为此昱飞郁卒了一夜,在秦似的胳膊上幽怨地咬出了好几排整齐的牙印。

小典醒来后发现父亲不在,自己被一个带着温暖笑容的少年抱着,身旁站了一个高大俊朗的帅气男子,他手里还挟制着一个不停挣扎着好象想向自己这边扑来的美丽男人。尽管黑如点漆的眼瞳中流露出困惑之色,但这个表情冷漠的小孩却不哭不闹,只是沉默地听安楚柔声解释事情的经过。

从此昱飞找到了最佳的消遣游戏,那便是与安楚斗智斗勇,突破他的精密保护与重重设防,顺利地吃到嫩豆腐。而这个游戏中最令他享受的部分,就是爱人大吃飞醋的表情与举动,简直让他百看不厌。

小典渐渐恢复了那个年龄的小孩应有的活泼,也越来越喜欢与安楚黏在一起。听着他用软软的童音叫着“师爹”、“师父”、“楚哥哥”的时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同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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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经年。

至爱的那个人陪在身边,每时每刻感受到自己被他所爱,所以时间的流动仿佛也没了痕迹,不再屈指暗算流年几回转。

昱飞早已忘了何时来到山上,也不会刻意去算何时可以离开山上,只是另一个人却不会忘。

他不会忘记怀中人是如何远离故乡与亲人,不会忘记三年来他的病痛与自己的心痛,也不会忘记拭去他泪水时所承诺的誓言。

递上一枚红艳艳的水砂果,轻轻在他耳边呢喃:“飞,这是最后一粒了。”

雪白美丽的脸庞向上扬起,昱飞无声地用目光询问。

“今天开始我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了。”秦似朗声大笑,抱起昱飞转了几个圈儿,变戏法似的从手中变出一个小包袱来,“所以,我们走吧。”

“走?现在?”昱飞被他转得晕头转向,抓着他的肩道,“孩子们怎么办?谁照顾他们?”

“照顾?”秦似将昱飞放在地上,捏捏他的下巴,“你瞧,谁有本事说自己在照顾那个孩子?”

昱飞向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数十丈外的地方,安楚正背着小典,让他去攀摘树上的野果玩。两个孩子脸上都带着满足与快乐的笑容。

看着昱飞面上感动的表情,秦似将他向怀中搂得更紧:“不用担心牵挂了,他们俩个在山上会过得很好。以后,就要看他们的故事了。”

“那我们呢,我们已经没有故事了吗?”

“当然有啊,我们的故事还要延续很长很长,但要讲起来就只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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