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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粽子的故事+朔雪+偃戈尽觞(7)+番外

“舅舅这些年来一直无法找到击败父亲家族的可能,他的心中其实已经接受了失败的结局,只是有个早晚的问题。另外,由我来宣布这个结局,比起父亲,更能为他所接受。”

“所以,条件才到了同意。”

“是的。”

“夫人故居的樱花真灿烂。”他在他表面的喜悦和松懈中感到了悲伤和无奈,于是挑开话题。

“嗯。”他淡淡一笑,抬头看向明媚的天空,“春晚了,樱花也快落了。”

他握紧手中的刀柄。

无论盛开还是落去,他都会伴随他。

八落下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情很快便应验了。

那是两年不到之后的秋冬交接之季。他回父亲的府邸接受成年礼,一行十几人在海边的新地遇伏。

“发号!”他提醒他。

“没用。”他回答。

他略略一想,全身骤然冰冷。

行程原本是保密的。也就是说,是他的家族中出了问题。

他很想安慰他,却无法言语。

“我本来以为,他们会等到我将北边的那块也纳入囊中的……”他叹息,带了惋惜,“哥哥们太心急了。”

他为他平静的语气颤抖。如果说他开始就预见了这种可能,这两年,他心中的悲伤,到底有多少,自己不曾看到?

他仿佛察觉了他的想法,朝他安抚着淡淡一笑,将秘制的信号焰火扔到了水里,面对上千人的包围,缓缓拔刀。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般的出刀。

迅猛得带出了残影,轻巧得如同蝶舞,灵活得似乎林中穿过的风。

在他们之中第一个人倒下之前,对方已经付出了百倍的代价。

包围者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火枪队在无法区别敌我的情况下向他们开了枪。

他未经任何思考,在看到火光的时刻扑到了他。

那一瞬间,身下的人的表情由迷惘中绽出震惊和惨痛,他为此感到彻骨的悲伤,却也觉得幸福。

下一刻,在枪阵的间隙里,他跃起,以非人的速度,冲入枪阵。白铁红刃一路闪耀,刀刀不是从前方切喉,便是从后方断颈。他擦肩掠过的人,在他身后喷出满天血雾,撒上长草,染出一条血路。

没有人不为这样的场景震惊,而正是这震惊,为他挣得了另外的短暂时间。

最后一刀落下,斩断了对方拦截的刀,割开了又一个喉咙。

他竟然在人丛中斩杀了对方的领头人!

短暂的混乱中,他们勉强脱出包围,却被宽阔湍急的河流拦住了去路。

穷途末路,战力已疲的几人互看一眼,没有什么犹豫,纷纷跃入河中。

河流水势湍急,他们很快出了火枪的射程。

但是,之所以湍急,是因为下游,是入海的瀑布。

“起码,他们没法拿我的头盖骨做酒杯……”他轻声嘀咕,一边挣扎在水流中,一边竟然还能撕下勉强还算干净的内衫,替他止了要处的血。

“什么?”他全身湿透,呛了好几口水,在伤势带来的晕眩中听不明白。

“我说,死在一起也不错。”

他们在风中被水流冲出断崖,重重掉落。_

因为他的话,他忍不住扣紧了他。

“真遗憾。”他看着脚下的蓝天,在晕眩中喃喃,“没机会了呢……信一,我一直在想,要了你会是如何的景况。你看不到,那种的时候,你神色迷离,眼神湿润,有多可爱。”

他心里一跳,所有的疑问和担忧从此都变得多余,他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

“你也是。”即使身上有不知几何的伤,即使冰凉的水花飞溅到身上,在快速的坠落中带出刮痛的凉意,他还是感到了腾腾升起的热。

在这绝境时刻,寡言的男人头一次说出了近乎调戏的话。

他无言了一瞬,怀疑自己听错了。

来不及细想,冰凉的海水吞没了他们。

他再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他。这一刻由衷的喜悦里,一切都不再重要,身上的伤痛也失去了感觉。他想出声唤他,但简陋的室内,平静温和的气氛打消了他到口的主人二字。

“这是,什么地方?”

“在海边的森林中,是山中的猎人废弃的屋子。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他低头端详他,“你是谁?”

他在惊愕中冰凉。

“我被水冲上了沙滩,然后捡到了你。”他解释,拿过一边的两条布,“我的外伤不严重,但是有二级左右的脑震荡。另外,我在你身上找到了这个。是我的衣服的料子,所以带上了你。在到达此地之前,有三批人在寻找我们。其中有一批,想要杀死我们。”

他稍稍松了口气。起码,起码他还没有完全把他当作陌生人。

起码他用了“我们”。

但是……他还会记起那些么?

记起他说的那些么?

“这就是我目前知道的。现在,告诉我,你和我,是谁?”他的声音平静,注视他的目光坦荡而清明。

“主人。”他起身,却无法开口告诉他那些黑夜里的纠缠和温热,于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行了礼。

“主人?”

“是的。”

“主人意味我能命令你做任何事?

“……”他在他从未有过的冷然语气中沉下了心,“是。”

“包括如此吗?”他将他按倒在榻上,而后解开他的衣衫。

他惊讶地仰视他,却又带了奇怪的喜悦。

“告诉我全部。”他道,点点他的腰侧,又点点他的肩上,“这些,和我的牙印吻合。在替你上药的时候发现的。”

或许是微微的凉意,或许是因为他的指尖带来的轻痒,他忍不住缩起身子。

“怎么了?”

他无声地轻笑起来,却有眼泪止不住落下。

“是我强迫了你?”他感到困扰,暗自嘀咕。

“不是。”他伸手将他扣到自己身上,“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了……”

“你的外伤。”他小心避开压到他,带着有礼的生疏,“我的确不记得了。每次看到外面的三叶草,头就疼得非常厉害。”

“没事。”他不肯放开,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他的淡然和疏离,“没事。会好的,都会好的,都会想起来的……”_

却不知道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没有再试图挣开,支肘撑在他身上,忽然道,“我是不是叫彦定?”

“是。”他大大惊讶,“你……?”

“你一直在喊这个名字。”他回答。好像为了逃避什么,他转开了话题,“你现在看上去很可爱。”

“什么?”

“你在发烧。”他解释,“脸上晕红,神色迷离,眼神湿润,十分可爱。”

山中的避难的第一十六天,芥川的忍者找到了他们。

他看着火塘发愣。

“没有关系。”他起身移到他身边,“我会一直跟随。”

“就算我永远想不起来?”

“是。”就算曾经的一切,都被遗忘。

“很希望我想起来吗?”

“……”他一时难以回答。如果想起来意味着回到以往那般勤苛的曰子,意味着他以燃烧生命的方式踏平乱世,他其实,并不喜欢。

他带了些了然,忽然问,“不管想不想起来,不管如何,我都可以对你做那种事吧?”

“嗯……?”他愣了愣,而后在窘迫羞恼着开怀,没有解释他的误解,只是近乎轻快地回答,“是。”

他点点头,起身走到了屋外。

“忍者的效忠,是向人,而不是向一个姓氏,不是么?”

“是。”为首的中忍恭敬回答。

“那么,撤销那边的安排吧。”他淡淡道,“没有了记忆的主公即使成功驾驭了一群狼,也不知道要往什么方向去。你们也看到了,泽平家从来不少野心勃勃的大名。从你们带来的消息来看,泽平彦光会很好地继承一切。”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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