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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郑三(21)+番外

郑三点点头,仍想走人。就见那伙计笑眯了眼招呼起来:“方才我去郑三哥家拜访了,见锁着门,还当今日见不到了呢。以后皮货买卖上还得请郑三哥多照顾些。”

郑三见他笑的那个模样,竟然同冯良有那么几分相似。当日里见了只觉得烦人的模样,现在居然怀念起来。脚便停下了,应付了两句,就看着他同陈五聊天。

陈五正在抱怨:“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么?抛下山里的买卖不管,也不怕铺子倒了?”

来贵也不恼,笑嘻嘻的回道:“这事要说倒是巧了,原先跑这边的那位,本来山中的买卖都是他跑的,可后来慢慢的便转手给别的伙计了。到现在也就这里还是他跑着。”说到这里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郑三一眼,继续道:“这不前些日子他有事赶着出门,这边就给撂下了。我们前几日一清账目,才知道耽误了事。这个本是我们的不对,所以这次进山带的东西,都给各家打了对折。也算是给乡亲们赔礼了。”

陈五一听,也就不再言语,闷着头开始成捆的挑起货物来。

郑三听的却是心中一动。有些东西似乎要破壳而出。

当下也顾不得理会他们了,奔回自己家中,只觉得心怦怦地跳。至于是为什么却一时想不明白。来回转了几圈,又喝了几口凉水,这才平静了少许。

仔细回想那个叫来贵的伙计的话语:冯良原是跑铺子里所有山内生意的——后来都不跑了——只留下这一处。

只留下这一处!

他若是寻人的话,自然跑上几次见人不在就不必再去了,所以就把山内的生意转给了别人。可是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一处?不会是他恩人在这里,前面那伙计已经说他找到恩人在西边了。那他为了什么?为了他郑三!

一瞬间郑三如醍醐灌顶,有些事豁然开朗了。去他的报恩!他若是真只是为了报恩,早就该答应了,何必要躲了他那么久让他撞到才应了他?何必还不肯回城只跟他回到家中歇了好几日?那天必然是骗他的!

想到这里郑三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管天色已过晌午,也不想冯良是否回来还说不准,只想马上就去城里见他。想问他为何要骗自己。有什么事不能说开的?就算他还没回,自己还可以等他,见见他的铺子,他住的地方也好。

想到这里不再停留,略微一收拾便匆匆出山去了。

村里的人望见了,不由得佩服起刘老爹的见识来:这果然是撞邪的模样,哪有赶天黑往外赶的?不是诚心去撞鬼么!

一路急冲冲赶到城里,天色居然还亮堂。远远的望见顾恩记的招牌。郑三便觉得心跳的有些快。前些日子来这里贸易的次数也不少,因此认识了几个伙计,略一打听,便知道二掌柜确实还没回来,不过前几日递过来的消息,说的就是今日就能到的,所以大约也不差早晚了。

郑三谢了那伙计,也不寻个舒适地方,就在街角茶铺摊上坐了下来。边打量顾恩记边瞅城门方向。这般呆到暮色渐沉了,茶铺也开始收摊赶人的时候,就望见了一辆骡车驶了过来,紧靠着顾恩记的门口停下了。

来了来了!郑三来了精神,向前凑了凑。果然车子停稳了,冯良便从车内跳了出来。郑三心中一喜,便要赶过去。却见那冯良不急着进门,反而转回身,伸手向车厢内,不知道要接什么人的样子。

郑三这里略一迟疑的功夫,车内又出来一人。却是一样书生打扮年纪略大些的男子。冯良伸手便握住了那人的手,那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冯良居然露出又羞又气的神色。却不见他发作,转着眼珠说了什么,两人俱都笑了起来……

郑三只觉得象是被打了一棍。这个模样的冯良,只有那两天两人独处时才见过。冯良为什么骗他,一路上他什么原因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那恩人或许不只是他的恩人,还是他恋慕的人。难怪这么费尽心力的四处寻找,难怪……

论说此时他该是生气发怒的。但是望着那两人,同样的书生打扮,同样的文质彬彬。只觉得心中一阵冷似一阵。自己和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便是有再好的本领又如何呢?山中的老虎,又怎么能捉住翩翩翱翔在天际的鸿雁?鸿雁,本来就该同鸿雁在一起罢。

这次真是心冷了,他转身就要离去。却一眼瞥到那人抬脚进店时略一侧头,面目朝向了这边。郑三忽然觉得这人眼熟的很。此时又听到冯良一声唤:“仲儒大哥快来!”

仲儒?前几日似乎还听过这个名字。是谁呢……对了,赵仲儒,赵二!

这个衣冠禽兽!赵先生在他家乡那么苦侯着他,他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想到这里,似乎方才被压抑着的什么松开了,怒火呼呼的冒了上来。只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个人。这顾恩记皮货铺的宅院地形方才等人的时候便摸的熟透了。此时也不思量,拐到旁边的暗巷,手一用力便翻上了墙头。正打量着从哪边下脚的功夫,就见月门那里人影一闪,那个禽兽赵二走了进来。

郑三不再犹豫,嘭的一声就落到他身前。

赵仲儒吃了一惊:“郑三?”

郑三点头:“很好!果然是你!”一拳砸了过去。

赵仲儒猝不及防,被打的向后跌去。身子歪倒在花架上,晃悠了一会方才站住了。

郑三本来想义正词严地斥责怒骂他,问他为何要辜负贺谨,任凭他这般孤苦自己却在外逍遥自在。但是不知怎得心念一动想到冯良,手下一滑便没管住自己。

赵仲儒刚站稳了,正想问他疯了么,不想又一个拳头打了过来。登时又歪了过去。

这拳下去,郑三张了张嘴想开口讲话,忽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理直气壮。没有甚么资格说他,又听到前院传来人声,似乎要过来了。不及细想,也就狠狠的哼了一声,翻上墙头走了。

第27章

冯良在前院听到动静赶过来时,就看到赵仲儒一人站在路上在拂弄衣裳,旁边的花架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

冯良走近了,唤了个声大哥。赵仲儒一抬头,吓了冯良一跳:“这是怎么弄的?”只见赵仲儒面颊肿起老大一块,嘴角还有点血丝渗出来。倒象是被人打了。这私家宅院的,进强人了?

赵仲儒用手摘下衣襟上的枯花叶,忿忿地说道:“方才一个同乡跳了进来,冷不丁打了我两拳就跑了,连个由头都没说!”语音含混,想来是咬到了舌头。

冯良大奇,又震惊怎么会有这等入宅行凶的事,便唤了来福过来:“今日铺子里可有甚么异常?”

赵仲儒犹自恼怒,在那里自言自语:“这个郑三,下手也未免太狠了!难道还记恨我当年把他踢下水的事?”

冯良听得郑三两字,身形便是一僵,又听着来福也在小心翼翼的回道:“今日后半晌的时候,那位爷便过来了。也不肯进铺子,就在街口茶铺蹲着。后来少爷和大掌柜一回来,他便没了踪迹。想来是看见了……您和大掌柜……”

冯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听他越说越不成话,急忙喝止:“住口!你们是怎么看家的,进来人也都不晓得。还不着人四处查看下有什么错漏!”

再转过身来扶住赵仲儒:“大哥先随我进屋上些药罢。”

赵仲儒任他扶着进了屋子,任他拿热水浸了帕子来拭面,又任他侍候着上罢了药粉。在椅子上坐定后,便开始默不作声的盯着冯良看。

冯良被他盯的坐立不安,强笑道:“大哥这一路可乏了?我去叫厨房预备些吃食罢!”说完就想向外走去。

方走到门口,就听到赵仲儒在背后缓缓开口:“那位爷?看见了我和你?我可都是听到了。”语义颇有些阴森,只是因为舌尖嘴角的缘故,原本凉凉的语气被他说的象是含了口热粥。未免少了几分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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