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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扇.舞穹苍.烙忘阴阳(14)

管它叫啥雪月风花,它嚣张得叫阴阳师看著碍眼心烦。

风一吹,飘扬芳菲纷纷,扑了满衣满面。

今儿连花香闻起来都刺鼻,浓馥得教他几乎想作恶!

霍地伸手忿忿乱抓,泄恨地把欣欣向荣的花瓣捻散,像天女散花抛洒大地,怨怼的弃之如敝屣。

为什麽?为什麽他非得选择互相残杀的不归路?他为他付出得还不够多吗?

曾以为他爱上他了,猛然惊觉竟是痴愚的一厢情愿。

去他的忘心无我!

去他义薄云天的兄弟情义!

争春荼蘼岂由任意毁杀,枝茎上的钩刺为生存反击,刺入柔嫩指腹。

一颗赤艳圆润的血珠子渗出,滚落,将白色的琼绶带染成红点斑驳的佛见笑。

「该死的混帐东西!」娇颜腾怒的咒骂。

掌风厉扫,轰倒一排竹篱,花草树木无能幸免的盪跌歪倒,花园霎时毁坏大半,假石山水成了破败残垣。

漫天飞花尘埃落定,欲苍穹才移步近身,执起他的手,将玉白葱指含入口中,吮去咸中带甜的血腥。

「哎,那些花毁了多可惜,可摘来酿酴醿酒。」他惋惜道,徐徐说起酴醾酒的酿法:「荼蘼七分开,摘取花头去青萼,用沸汤焯过扭乾,酒一升,渍经宿,漉去花头匀入九升酒内,便成又香又甜的酴醿酒,花前月下最适赏用。」

依旧是该死得千刀万刮的泰然自若。

酿成他个死人骨头酒!

「我希望你被这酒呛死!」

因为这酒酿的不会是荼蘼,而是恨!

鲜少见阴阳师强烈的表达情绪,褐眸饶富兴味,在他掌心烙下一吻,软声道:「你生气的样子真美,不喝酒也教人醉。」

冷哼一声抽开手。「我受够了虚假的花言巧语。」

「我说的都是实话。」

「好啊,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杀我?」阴阳师咄咄逼问。

沈默未答。

「怎麽,这会儿连谎话都说不出口了?」

「我的确想杀你没错。」欲苍穹低沈应道。

诚实的答案,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阴阳师的神色更加阴霾,眸海狂澜,心比絮乱。

「即然如此就没什麽可再说的了,你我到此恩断义绝,想杀我尽管动手。」冷冷话完,旋身入屋,将珍藏在锦盒中的扇子拿出。

檀香映花影钿扇、飞云流香桃花扇、宫嫱密戏合欢扇等等,一把一把,都是情人送的扇,绘满密密麻麻的荡漾氛围。

张开来,但见红花绿叶郁郁茂盛,蝴蝶鸳鸯对对双飞,还有绮色靡香的春云雨露,认清了,原来全是虚构假象。

难道就傻得把自己困囿虚象幻境中?

难道这一切只是虚情假爱一场?

难道他天杀的真要忘心绝情?

「嘶!」地刺耳声凄,他怨毒忿恨的撕裂扇面,不愿再见这些不真实的绸缪鱼水在他眼前招摇,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裂帛声厉,厉不过心碎的声音。

他绝对不放过他,还有他那些可憎的兄弟们,欲苍穹、忆秋年、风凌韵、舒石公、百丈逃襌,尤其是风凌韵和舒石公,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要这些人後悔,他一定会!

撕了柳影花阴!

撕了鸳鸯戏水!

撕了阳台云雨!

撕了一切一切!

扇的尸骸满地碎散,阴阳师气喘嘘嘘的停手,睐向双手抱胸站在门边的欲苍穹,惬意不在乎的模样更令他怒火撩烧。

「欲苍穹,你该死!」声嘶力竭,抓起空荡荡的锦盒奋力砸向他。

欲苍穹偏头闪过飞来的空锦盒,淡道:「世上没有人是不该死的,而我承认,我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你……」

阴阳师愤怒得全身发抖,乍见,像一种恐惧的哆嗦。

他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眼前男人的绝情负心。

骄傲如他,不愿承认、难以面对、无法容忍,他倾尽前所未有的情感对待的男人,却不爱他的事实。

自尊千疮百孔,羞愤无地自容。

怎会如此?不该如此!

他在他身上消磨了多少心力辰光,到头来一事无成便罢,反把自个儿搞得遍体鳞伤,落魄难堪。

而让他掷耗心力辰光的人,彻头彻尾没人事似的,凉凉看著他的笑话。

是啊,笑话,什麽情呀爱的,从镜花水月变成真实存在的天大笑话,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哈哈大笑个几声。

精疲力尽。

心折了、神伤了、连灵魂都乾枯殆尽了,宛如颓圮的破落败瓦,再砌不成雄心万丈的巍峨殿宇。

他不要爱了。

爱,真累。

伟大的邪能境之主,宣布向爱情弃械投降。

「我们曾真心对待过彼此吗?」极其苦涩的问题,从舌尖苦透心头。

「有。」毫不迟疑的回答。

转过身背对欲苍穹,不让他瞧见眸中流烁的湿光,他的尊严不容许在他人面前软弱落泪,特别是这个令他又爱又恨到绝望的人。

「你不该在这种时候背对我。」欲苍穹的声音在身後响起,温热呼息喷在他的发上。

「哼,我还怕你从背後偷袭我吗?」他哼嗤,强力压制住声里的颤音。「想杀我就动手,还等什麽?」

欲苍穹无语,举臂搂他入怀。

「放开我,既然我们已恩断义绝,就不要再碰我!」阴阳师挣扎,此时任何亲密的举动都只会加深他的痛苦。

没放手,搂得更紧,耳畔轻吟:「你爱我吗?」

泪,汹涌悲壮的崩溃了,急剧的抖颤像滨死前的抽搐。

「欲苍穹……我、恨、你……」

打横抱起他,走向床榻。

「那麽,就用全部的心力恨我吧!」

苍穹,我想好好的看看你,情人说。

他走到月色华光之下,任烨烨月色濡染光裸的身躯。

男人的身体,是美的。

每一块坚实的肌理皆如刀凿匀称,力量的阴影雕刻出立体的雄浑,阳刚的力与美,无与伦比的魅惑。

勾魂的眼神在暗夜中缠绕,缠尽欲望情丝,绕成爱恨仇茧,把他们俘虏其中。

情人走过来,搂住他,肢体同眼神一样充斥疯狂的迷恋。

他搂著他的裸吻他,吻他的脸、他的唇、他的颈、他的胸、他的腹……膜拜般吻遍每一寸紧实光滑的肌肤。

他站立不动,享受情人的舌如蛇,在他身上无处不在的游移蠕动,滑开晶灿水痕,烁成粼粼光辉。

苍穹,我的天空,我想纵火焚你,然後我会化身成一只最痴的蛾,扑入你的火焰中。

我已经在燃烧了。

他说,腾抱起情人的腰,站著进入情人火热的身体。

销魂的激呻豪吟,不断重叠冲击的肉体,深深密密的栓在一起。

炙烫的唇相贴,倾诉无言的挣扎苦楚,灵魂比身体更血淋淋的纠缠著,盼望俘虏对方,渴求征服彼此。

这一夜,是太阳与月亮缠绵的最後一夜,烈烈情火烧融了他们的天与地。

月渐隐,黎明将来。

他拿著一把镶玉描金钿篦,替情人梳理长长曳曳的发瀑,黑的发,溶入黎明前的黑暗,分不清发与夜的界线在哪里。

梳著发,梳著夜,梳著分离前的寂静,一室的暗香冷艳。

然後,默默瞧著情人盘上头发,插上篦钗,一层又一层的穿上织锦华服。

情人理好自身衣装後,走来替他套上灰衫,细心地一颗一颗扣上盘扣,像妻子服伺丈夫著衣。

讽刺的是,他们是二个不可能成为夫妻的男人,过了今天,他们只能是仇敌。

终於,他与情人衣著整齐的相对。

除了前几回的相遇他们还算整齐外,往後的他们不是衣衫不整,便是赤条条的,反正最後都要脱,乾脆懒得穿了。

「我想看你跳舞。」欲苍穹说。

阴阳师静静张开扇子,用他自己原来的那一把,凌波迂回起无歌的舞,相伴的旋律,是双方一致的心跳声,与渐渐穿破黑暗的金色黎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