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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14)+番外

「我没事和他到南极去干嘛?」绪方毫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原来诚一哥哥已经忘了啊…」东说的很轻,像是喃喃自语一般。

绪方离得近,还是听到了,这时才想起从前他对东说过的话,当时他很迷船舰,宗谷舰的极地探险更是他的梦想,还总是说著等他长大一定要去南极看看,不想他已经遗忘的梦想,却还有人记得…一时之间,心中百味杂陈,竟不知如何回答。

东也不是问他,只是自语了一句,很快恢复正常:「诚一哥哥,你求我吧!」

对於东突如其来的”诚一哥哥”,绪方不禁愣住了,那是东重回白川家後,从来不曾当著他面使用的称呼。

这时东脸上带著嘲弄并且显得漫不经心的笑容和当时那个小男孩景仰的看著他的纯真笑容根本相连不到一块,但相似的五官恍恍惚惚又见昔日的影子,绪方不禁怔忡起来…

「诚一哥哥,要是你求我让敬言回来,说不一定我会答应哟!」东又说了一次,脸上的笑深了些,笑里的意味似乎也更深了些。

「你要我怎麽求你?」绪方脱口问道。

「嗯…」东身体前倾,双手交叠在下巴下面,想了一会儿,说道:「用你觉得最有诚意的方法。」

绪方倏地跪下,头磕在地,大声说道:「社长,请您放过敬言少爷,绪方有生之年,尽供您差遣。」

绪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答案,心里猜想,东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耍著他玩,但只要想到或许有那麽一点可能性,便不敢动弹,只能静静的等著答案。

「你起来吧!」东终於发话。

绪方抬头看东,东已经把椅子转了过去,面向窗外,淡淡说道:「让敬言写一份全集团的明年营运计画,只要我满意,他就可以调回东京。」

那也就是说…调不调回敬言,仍然在东一念之间,那麽…自己果然是被耍了…敬言紧握著拳头,控制著自己的脾气。

「不过看在绪方的诚意上,你可以帮他一起做。」东又加了一句。

「什麽意思?」看不到东的表情,绪方实在揣度不出东的用意。

「就是我说的意思。绪方尽可以帮他的忙,所有资料、数据、包括最近的计画,甚至公司财务报表,只要你需要都能使用。」

绪方心中存疑,他根本不相信东有这种好心,过得一会儿,才问:「真的?」

东低声笑了出来:「你不用太感谢我,反正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偷偷帮忙,我这也不过是个顺水人情。」说完,手一挥:「下去吧! 桌上的案子我签过了,一起拿出去。」

听到绪方离去关门的声音,东才转过椅子,深深陷在椅背里的人,看来寂寥而落寞。

「敬言你真好运,有人为了你,连尊严都可以舍弃…」

执念 29

东很不喜欢来这里,但却不得不来,原本只要忍受每个月来一次,现在因为背伤的关系,二个礼拜就得来一次。

他静静躺在床上,二个手腕上都插著输液的管子,苍白汗湿的脸庞露出痛楚压抑的神情。

「你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一个低沈的声音自房间暗处传了出来。

「不推他一把,我得等到什麽时候?」东的声音带著些微颤抖,比平时更加沙哑:「你选中的继承人温温吞吞的,一点儿也不像你。」

那人自暗处走了出来,是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很明显的混血脸孔,身量颇高,却枯槁如柴,他在东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选择,事成之後,你可以留下来,位置只在敬言之下。」

「不了。」东淡淡说道。

「只有留在白川家,才有可能解你身上的毒。」那人又道。

东轻笑一声:「再受一次解毒的痛苦,还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同时还要怀疑,我亲爱的父亲是不是又拿了另一种葯给我试?」

「你…恨我吗?」说话的人便是不曾承认过东的父亲,白川正人。

「没理由不恨吧!」嘴里说著恨,东的口气却还是一样的平淡。

「你真像你妈妈…」白川正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留下吧! 除了帮敬言,也算是帮你自己。」

「除了恨你,我还恨这个地方、恨白川家的一切,我不可能留下来。」

「即使离开後,你的性命维持不到三年?」

「就算只有三年,也是完全属於我的。」东冷冷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帮敬言清除所有障碍,等他坐上社长位置的时候,就是我自由的时候。」

白川正人再叹了口气:「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舍不得这万中选一的试葯体质吗? 即使这样也没能替你试出救你的葯来,真是抱歉了!」东嘲讽的冷嗤一声:「大概是你坏事做得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白川正人沈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反正还有时间,你慢慢考虑我的提议。」说完,起身替东掖好被子,理了理他汗湿的头发才离去。

等到二瓶点滴快打完时,房里才又进了人来,是一名医生,年纪和白川社长相彷,气质清冷,清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给人的感觉更加冷淡。

把东手腕上的输液针拔掉,例行做了一番检查,口气平板:「注意自己身体,你可没有生病受伤的本钱。」

「你还会在乎这付身体吗?」东坐起身来,无所谓的说道:「已经破败的连试葯的资格都没有了。」

镜片後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医生平淡说道:「对我来说是损失,对你来说却是好事。」

「那倒也是。」东穿好衣服,对著镜子整理著自己的仪容:「不知道谁是下一个倒楣的试验品。」

「社长他放弃了。」医生说道:「他已经放弃医治他的病。」

东耸耸肩,毫不在乎:「也好,少造些孽,免得报应在他另外一个儿子身上。」

医生看著镜子里的东,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你真的不愿留下试试? 并不是全无机会。」

「你是帮著他来劝我,还是骗我?」东低声笑了起来:「你们真以为我还是那个单纯到几句话就能哄住的孩子? 还是以为我还会被一个慈譪父亲的虚伪面孔骗得团团转?」

那医生仍旧面无表情,眼底却闪过一些并不明显的东西,待东整理好後,自衣袋里拿出一罐葯来。

「这个月的葯,一天两颗。」

东接过来,眉头微皱:「两颗? 我不是跟你说了葯量不够。」

执念 30

东接过来,眉头微皱:「两颗? 我不是跟你说了葯量不够。」

「份量不能再多了,你也知道这葯只是抑制你体内葯毒和舒缓疼痛,说穿了就是另一种毒,吃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东深深皱起眉头,不知是不是因为背伤的影响,以前二颗便能镇痛一整天的葯,现在只能支持到下半夜,这些日子,他几乎有一半时间是痛醒的。

看见东的表情,那医生迟疑一会儿,还是开口:「爱惜自己一点,作息正常、不要熬夜、烟酒别碰,你身体状况好了,葯效自然会持久。」

东知道医生说的没错,在锦织家被盯著无所事事的两天确实能一觉到天亮,但是自这个人嘴里听到这种话,实在让东忍不住想笑。

把葯收进衣袋,东讥讽道:「想不到把我身体弄成这样的人会提醒我注意身体,这世界果然开始疯狂了啊!」

医生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背对著他的东并没看到,不过即使看到了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等东离去後,那医生在东躺过的床上坐了下来,抚摩著还留有馀温的床褥,始终被镜片隔著的冷淡眼眸终於有了感情。

病房的门被推开来,白川正人再次走了进来,站在千叶面前,轻声说道:「千叶,你後悔了吗?」

被唤作千叶的医生,没有回答,隔了很久才摇摇头。

「他长得可真像他妈妈,」白川正人叹了口气,接著又道:「就连脾气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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