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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一梦潇湘冷清秋(104)

一语未了,忽然又见一群人满脸堆笑的行了过来。这下儿不止墨颖沁灵,连黛玉亦有些儿受不住了,因撇过了脸去只管与她两个说话儿,以示自己的不耐烦。

“林妹妹一向身上好?大家伙儿都很记挂你呢。”

不想正说着,忽然便听得一声儿略显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黛玉因回头一看,却见来者竟是自贾母邢王二夫人以下,包括尤氏凤姐儿三春并宝钗在内的一干人等,而才刚那出声儿之人不是别个,却正是一身簇新杏黄衣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宝钗!

原来今儿个理亲王府满月酒的主角儿不是别个,正是贾府的大姑娘,如今理亲王的侧福晋元春,她因一个月前平安诞下了一个儿子,而大得膝下子嗣单薄的理亲王的宠爱,新近更是升了她作侧福晋,还特意命其嫡福晋要好生与元春母子操办一个盛大的满月酒。

作为娘家人的贾府众人自然跟着“鸡犬升天”了,不独得了理亲王府的许多赏赐,还被特别恩准于满月之日出席满月宴。当下贾府内自是好一通忙活儿,尤其梨香院内薛姨妈宝钗母女,更是又要忙着作新衣衫,打新首饰,又要忙着去巴结贾母王夫人等,又是忙着再四叮嘱薛蟠,明儿出席宴席时,一定要多留心打探一下儿三贝子府的消息,还有那些话儿该说的,那些话儿是不该说的,端的是忙到了十分去。

好容易同了贾府众人到得理亲王府,宝钗当下便觉着自个儿的眼睛不够用了,理亲王府的富丽堂皇、体面尊贵,让她的心几乎都在艳羡得生疼了。然艳羡过后,她的心里则更多的是失落与感伤,因想新旧倘弘时不出眼下那一档子事儿,只怕这会子她亦已生活在同样儿富贵奢华的三贝子府里了!

待自怜自伤完,宝钗方发现自己已随着贾母王夫人等人,于不知不觉中到得了王府的内殿,触目所及的,则皆是些个穿戴着象征自己主子身份的旗袍儿把子头的贵妇小姐们,而坐在中央最显眼位子上的,竟是同样儿一身旗人打扮,瞧着比先又更美了几分,更高贵了几分的黛玉。

她的心霎时有如被一只尖利的手在抓扯着,抓得她是火辣辣的痛,“凭什么我与她生得差不多,才学亦差不多,偏偏命道却差那么多?上天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一面又强忍着安慰自己,“她不过是仗着出身比我好,运气儿比我好罢了,若我有了这两样儿,管保瞧着比她还要好。”心里方稍稍好受了一些儿,面上亦能作得出笑脸来了。

适逢贾母已率先朝着黛玉坐着的方向去了,众人忙亦只得跟上,宝钗自然不能例外。然她心里却想着据平日里三春等人的描述,黛玉并非那刁钻刻薄之人,倘自己这会子上前去与她称姐道妹,想来即便她心里不悦,面儿上亦当不会表现出来的,到时落到旁人眼里,只怕便要对自己刮目相看了,因此她忙紧跟在了贾母身后,上前便先温婉亲热的来了这么一句。

话说黛玉在瞧得贾母等人后,便知今日的满月宴必是与元春有关了,不由暗自后悔今儿个不该来的,却不想忽然又听得宝钗来了这么一句,心里越发烦闷得紧,因正眼儿未瞧她,亦未瞧贾母笑人一眼,只撇过头去顾自与墨颖沁灵二人断续低声说起来。一旁富察福晋见黛玉不理她们,自是不会理会,亦只低声儿说笑着自己的,竟视眼前贾府众人为无物一般。

宝钗碰了这么个软钉子,一张脸臊得红布似的,又见贾母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方暗悔起方才的造次来,遂忙忙低下了头去。

这里贾母方亲自上前向富察福晋欠身行了礼,赔笑道:“福晋纳福,老身这厢有礼了!”

富察福晋似未听见一般,仍与钮祜禄福晋说着,直至贾母又赔笑着重复了一遍,她方缓缓回头,似笑非笑看了贾母一眼,道:“你是谁?本福晋并不认得你。”

第六十九章 诉衷肠黛玉心慌慌

却说贾母王夫人等贾府众人在理亲王府内殿惹恼黛玉,受到富察福晋的惩罚后,心里皆是又羞又恨,说不得退至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等候着元春出来时好见上一面儿,兼之与她们做主。

原本依民间习俗,新生儿自落地至满月,娘舅家的人都该是座上宾的,然元春及其新生的儿子身份特殊,前者如今已算是满人真正的主子,后者刚更是一落胎便已成了尊贵的亲王府阿哥,而贾府却只是包衣奴才,与她母子俩在身份上犹如天壤之别,若非有理亲王格外开恩,甚至是没有资格来出席今日的满月宴席的,因此自元春产子至今已足足一个月了,贾府众人包括王夫人在内,都还未曾见过她母子一面儿。

等了半日,终于听得有人在外面高唱:“小阿哥来了——”闻言人群自发靠至两旁,将中央铺着红毯的过道儿空了出来。

未几,就见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幸福满足,笑得志满意得的元春抱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被众人簇拥着进来了,众目睽睽之下,端的是出尽了风头。而紧随其后的奶妈子们犹一直小心翼翼的说着诸如“福晋小心”、“福晋慢些儿”之类的话儿,却没有人注意到理亲王嫡福晋舒穆禄氏那一双霎时微眯了起来的丹凤眼儿。

满面春风的行至舒穆禄氏跟前儿,元春欠身微微福了一福,口内犹道:“福晋吉祥。”

慌得舒穆禄氏忙伸手亲搀了起来,笑道:“咱们都是自己,妹妹这是在作什么?仔细颠着了小阿哥才是呢。”一面又问道,“爷儿呢?”

元春见问,忙笑道:“爷儿去外殿招呼客人了,让妹妹告诉福晋,不必等他了,吉时一至便剃满月头儿。”

舒穆禄氏听说,沉吟了一下儿,因点头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开始罢,不然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说着命人去取剃满月头儿的器具去。

原来满人习俗,新生儿满月时,要当众将其满头的头发儿皆剃下来,装入一个缝好的红色儿小香囊里,至于孩子睡的摇车头里,为的便是使孩子不受惊吓,睡得安稳。而执行此项儿活计的,通常皆是新生儿的外祖母,放在今儿个这个场合,自己是舒穆禄氏的娘家母亲了。

就见一身簇新,一脸喜气的舒穆禄老福晋,自丫头手里的托盘儿上捻起一把纯金的小剃刀儿,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就着元春的手,为其子剃起胎发儿来。

一旁本已受了大挫的王夫人瞧得此状,不由更是又酸又涩又恨,心里霎时体会到了当年赵姨娘刚生下贾环,便被她抱走了的心情,紧盯着舒穆禄老福晋一双手的双眼,更是几乎不曾喷出火儿来,那原本是属于她的活计她的荣誉她的幸福啊!

然再一接触到元春那一脸的幸福和满足,以及她那一身儿华贵的衣衫与头饰,王夫人的心里不由又好受了许多,至少她的女儿和她的外孙,终于可以不再是可以被人没有理由便欺负惩罚的奴才,而是成了可以随意欺负惩罚奴才的主子了!

剃头完毕,那舒穆禄老福晋又自丫头手里接过一对亮闪闪的金玉麒麟挂到了小阿哥的脖颈上,方算是礼成了。

当下众人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只管拿些儿好听的话儿来奉承理亲王福晋及元春,贾母与王夫人等试了围了几次,竟是百般靠不上去,说不得气哼哼退回原地,想着等过会子开席后再上去与元春见礼叙寒温了。

好容易熬至开席,偏贾家又只能坐离首席最远的末席,连元春的脸尚且看不真切,何况上前叙寒温诉委屈去?而理亲王福晋带了元春四处周旋时,又压根儿未往她们坐的这个角落里瞧一眼,没奈何,她们只能如坐针毡的熬至席罢,磨磨蹭蹭直到客人都散尽了,元春亦早已不知去向儿了,方又气又恨又难过的坐车回了贾府,不在话下。

贾府众人不知道,就在她们离去后的当夜,理亲王的福晋及其另两名侧福晋,便百般添油加醋的见白日里贾府众人当众寻事儿的丑态细细回与了理亲王知道,还说什么“再想不到元妹妹的娘家人竟是这样儿德行,汉人果然低贱!”,又说什么“元妹妹如今还年轻貌美,自然爷儿瞧着喜欢,但只老话儿说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女’,如今谁能料想到元妹妹明儿会变成什么样儿呢?倘小阿哥跟在这样儿的娘身边,明儿还不知会怎么样呢!因此还请爷儿将小阿哥送到臣妾屋里来养着罢”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