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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一梦潇湘冷清秋(105)

那理亲王心里先是因着元春乃雍正所赐,心里有些儿不喜,原是欲冷落她的,却不想自一日无意瞧见她竟生得那样儿品貌,又抚得一手好琴,较之自己府里其余的女人们儿,不知好到了哪里去,又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发现她并非怀有什么目的,而是一心一意待自己后,遂开始真心喜欢起她来。

这会子听得妻妾们都这般说,他心里原亦是不大信的,毕竟往日里她们对元春的排挤,他亦是瞧在眼里的。奈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到究搁不过一干妻妾们的七嘴八舌,心里亦就信了八分。至次日一早,果真命元春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嫡福晋处养着,直把元春气恨伤心了个倒仰,偏还敢怒不敢言,说不得将母子分离的一腔仇怨,悉数算在了贾母王夫人等的头上,亦不大理会贾府之事了,亦不打发人送东西回去了,这些皆为后话儿了,暂且一提。

如今且说黛玉自那日在理亲王府见了贾府一干人等,被她们闹得又气又恼后,回至自己家里,心里犹是清省不下来,只每日恹恹儿的呆在潇湘馆内看一回书,发一回呆罢了。

幸得展眼年已将近,富察福晋遵从皇后懿旨,特意命了黛玉在旁瞧着自己打理家务,意欲让她亦先学着点子,她方忙得没有时间再去生气,渐渐亦将其丢到了脑后去。

至腊月二十九日,府内已是张灯结彩,焕然一新,诸事儿齐备了。因想着今年乃黛玉成为富察家女儿后的第一个年,这夜富察福晋召齐家里吃年夜饭时,便较往年丰盛了许多,不独如此,她还特意命人在自己的内院中搭了家常小巧儿戏台,定了一班新出的小戏儿,昆弋两腔皆有;又命请了两个女先儿来说书取乐儿,惟愿黛玉能开心一点子。

然王摩诘诗云“每逢佳节倍思亲”,却亦是有一定道理的。譬如此刻,黛玉虽含笑坐在富察福晋身边,吃着瓜果听着戏,心里却是因着极度的思念早已远去了的如海夫妇,而觉着十分凄苦的,只因怕富察福晋等人瞧了忧心,方强作着笑顔装没事儿人一般罢了。

但只荣保与富察福晋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瞧得出黛玉强作出来笑顔背后的难过,因只同大家伙儿乐和了不过一会子,便命各回各屋了。

他夫妇两个乃聪明之人,黛玉却亦不是那愚钝之人,自是很快便明白过来他二人的心意,因感激一笑,道:“多谢阿玛额娘,玉儿并无大碍的,还请您二老早些儿歇息。”说罢方扶了紫鹃雪雁,一头往潇湘馆去了。

一时回至潇湘馆,黛玉正就着王嬷嬷的手吃茶,就有富察福晋的大丫头素绫领着两个小丫头子,送了一些儿香烛纸马并菱藕瓜果之类的物事儿过来,口内还称:“福晋知道格格心里挂着林老爷林夫人,请格格只管祭奠便是,不必怕她与老爷瞧了心里不愉快,还说‘作女儿的事事为着父母考虑,难道作父母的就不能为女儿考虑?’”

听罢素绫这一番话儿,尤其是最后一句,黛玉几乎不曾当场掉下泪来,如今她是没了亲生父母,可还有这样一对儿疼她爱她的父母,此生真真足矣!因命素绫,“回去告诉福晋我都记下了,请她不要挂心,只管与我准备好压岁钱儿,明儿一早就要过去讨呢。”

这里王嬷嬷方命人搬了桌子至院里,亲自瞧着人摆好了香炉等成设,又将方才素绫送来的祭品都摆放妥了,方请了黛玉出来。

命王嬷嬷等人皆退回屋里后,黛玉方借着院内小径两旁琉璃八角灯发出的微弱光芒,缓缓行至香案前的蒲团上跪好,开始闭上眼睛低低诉说起来:“爹、娘,您二老已离开玉儿很长一段时日了,不知如今您们在天上都还好吗?玉儿很想念您们呢……”

说着顿了一顿,她方低声儿继续道:“娘亲,不知您是否还与从前一样美丽?爹爹,您亦还与从前一样清雅吗?因为有您临终时的妥善安排,玉儿这大半年来一直过得很好,阿玛额娘都视玉儿为己出,一如您二老还在世时一般,所以您们大可放心,不必每时每刻都牵挂着玉儿……”

一面又念念有词了好一会子,她方缓缓睁开了自己的一双美目,却发现不知何时,弘历已笔直的跪在了自己右侧的蒲团上,一双大而有神的狭长虎目,彼时正关切而深情的望着她。

“四哥哥多早晚来的,怎不叫人通传一声儿呢?”略带几分害羞的低垂下螓首,黛玉柔柔的问道。

弘历温润一笑,柔声道:“很不必闹得人尽皆知,我只是想与你独处一会子罢了。”说着先起得身来,又伸手扶黛玉,“想来林伯父林伯母在天上早已感受到妹妹的心意儿了,妹妹还是快些儿起来罢,地上到底凉,明儿要冻坏了身子,可怎么样呢?”

黛玉听说,不由怔了一下儿,方仰头幽幽问道:“爹爹与娘亲真能感受得到吗?那为什么他们一次都未曾出现到过我的梦里来,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有多想他们呢?”说着已是微红了眼圈儿。

见黛玉难过,弘历只觉心里似针戳了一下儿的痛,因赶紧上前硬拉了她起来,又不由分说自背后轻轻怀住了她,方轻轻道:“额娘曾告诉过我,这世上但凡每一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一颗星,会随着人离开尘世时,缓缓升到天上去。如今林伯父林伯母自然亦是在天上的,指不定这会子正瞧着我们呢。”

“真个的吗?”一席话儿说得黛玉半信半疑,然心里到底松快了许多,旋即方意识到弘历正轻轻圈着自己,不由羞得一张俏脸通红,忙忙一把推开了他,低下了头去。

半晌,方听她“嗤——”的笑了一声儿,旋即啐弘历道,“被他们瞧见你是个登徒子?”说着先不好意思的躲回了屋里去。

余下弘历在院子里,想着方才怀里的温香软玉,不由又是喜悦又是颠倒又是好笑,正兀自发愣时,忽然听得耳边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四爷怎不屋里坐去?”

闻言弘历方攸地回过神儿来,就见才刚那说话儿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雪雁,此番却是为瞧着粗使丫头们收桌子摆设出来。不由不自在的假意咳嗽了几声儿,方抬脚进了潇湘馆的正厅。

就见黛玉见坐在靠窗的榻上,正就着王嬷嬷的手吃热茶,瞧得他进来,她不由俏脸一红,低下了头去。片刻后,她方抬起头来,然到底不好意思看弘历,因命一旁侍立着的紫鹃,“还愣着作什么,不与四爷倒茶去?”紫鹃便忙忙倒茶去了。

一时茶来,弘历接过吃了一口,又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后,方笑问黛玉:“明儿妹妹可随不随姨夫姨娘进宫赴宴?”

黛玉见问,乃笑道:“上回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娘娘便再四说与我年三十儿那晚一定要随阿玛额娘时宫,因此自是要去的。”

弘历听说,不由喜道:“那敢情儿好,明儿个晚上我就求皇阿玛指婚。”如今黛玉已是富察家的女儿,想来他要再求雍正赐婚,当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一语未了,却见黛玉已攸地变了颜色,半晌方低低道:“今儿个天色已晚,四哥哥还是早些儿家去歇息罢,明儿还有的忙呢。”说着扬声儿唤紫鹃雪雁进来送客。

弘历不知怎么哪里惹恼了她,因赶紧上前欲出言赔礼,却见黛玉只是冲他摆了摆手,又说:“我只是有些儿累了,四哥哥大可放心。”说着又一叠声儿催他离去,没奈何,他只得怀着几分忐忑,依依不舍的离了潇湘馆。

这里黛玉方满脑子回响着弘历才刚那句“明儿个晚上我就求皇阿玛指婚”,止不住小脸通红,心慌意乱起来。

先前她只是单纯的沉浸在弘历对自己的好和呵护中,并未去深究过这么长远之事,如今被弘历这么一提,她方意识到倘自己再跟他这么继续下去,明儿谈婚论嫁是势必免不了的。而一想到自己的良人,她砰砰乱跳的心里便会浮现出当初父亲与母亲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画面儿,心里惟愿自己亦能找到一个如父亲那般深情专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