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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一梦潇湘冷清秋(172)

少时,就见贾政与宝玉一前一后进来了。先于贾母行了礼问了安,瞧得贾赦也在,亦行了礼,方恭声儿问贾母:“不知老太太打早儿便唤儿子过来,是有何事儿吩咐?”

贾母命他坐了,又揽了宝玉在怀,方笑道:“叫你来不为别事儿,却是一件儿有关宝玉之事,你是他父亲,少不得要过问你的意见才是。”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儿,道:“当日因着你太太糊涂儿,我亦把关不严,以致宝玉娶了……那样儿一个女人进门,实在是我对他不住。只此事儿还牵涉到福晋,咱们亦不能私自做主休弃了那女人,因此我想着倒是先与宝玉挑两个合适的屋里人,再过上三二年,待此事儿都淡出大家的视线了,再另与他娶上一房好的妻室,未知你意下如何?”

贾政听说,忙赔笑说道:“老太太心疼他,是我父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儿,自是老太太说好便好了。”

贾母便点头道:“既是如此,少不得我替他做主了。”一面转头问宝玉:“你觉着你鸳鸯姐姐可是好不好?”

宝玉见问,不知何意,然一思及先前曾有一次强拉了她吃她嘴上的胭脂时,曾摩挲过她的脖项,当时只觉其白腻香滑不在晴雯之下,事后还为竟不能时常摸着而怅然了好久,如今既见贾母问,自然再无说她不好的理儿,因笑回道:“老太太调教的人,自然是顶好的。”

“既然你觉着她好,”有意瞪了贾赦一眼,贾母方笑向宝玉道,“那我把她给你作屋里人可好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

“不行!”

贾母话音刚落,宝玉的声音与贾赦的声音,便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只不过前者是惊喜不已,后者是愤怒至极罢了。

旋即就见贾赦“呼”的一下儿站了起来,大步行至贾母面前,冷笑道:“老太太不是说离了不是说离了鸳鸯亦吃不下去吗?况昨儿个老太太便答应大太太,将鸳鸯与了我作屋里人,如今又岂能一女配二夫,且这‘二夫’还是大伯与侄子?!”

一席话儿不止说得贾母又气又怒、无言以对,一旁贾政亦是变了颜色,因起身抱拳向贾母道:“敢问老太太,大老爷说得话儿可属实?”说着见贾母既不点头亦不摇头,心里已然明白了八九分,道:“老太太心疼孙子,有好东西好人都是第一个想着他,这原是他的福气儿,只他如今到底年纪儿还小,福气儿太盛了,反倒不好了,还求老太太以后都少疼他一些儿的好。”

这话儿相当于是侧面拒绝了贾母要将鸳鸯给宝玉作屋里人之语,当下不止贾母暗自气得牙痒痒,恨他不知好歹,连宝玉亦是十分生气,暗自抱怨父亲实在忒不近人情了,惟独贾赦笑得一脸的得意儿,道:“老太太也听见二老爷的话儿了,还请老太太今儿个就让我把人带过去罢。”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贾母实在不知该拿何话儿拒绝贾赦了,因讪讪道:“虽说鸳鸯是我的丫头,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这心里亦一直拿她当亲孙女儿一般看待,惟愿她能有个好归宿,究竟怎么样儿,还是先问过她自个儿的意思罢。”

贾赦听说,冷笑道:“由来大户人家丫头的婚事儿,都是由主子说了算,岂有要先问过丫头意见的理儿?况有什么好问的,难不成还有人这么不知抬举,不愿意做主子,倒情愿做一辈子奴才的?”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丫头挽着头发自门外撞了进来,“噗通”一声儿便跳到了贾母跟前儿,不是别个,正是鸳鸯。

只见鸳鸯一行哭一行道:“方才老太太与老爷们说的话儿我都已听见了,我也不愿意老太太作难,越性这会子当着众人的面儿,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这一辈子,别说是大老爷或是宝玉,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亦是两个字儿‘不嫁’,果真主子们要逼我,大不了剪了头发作姑子去!”说着忽然自袖了拿出一把利剪来,就着未挽上去的头发,便狠命铰了起来。——彼时众人方知缘何一贯勤甚知礼的她,竟会披散着头发便闯到主子面前来!

慌得满屋子丫头婆子忙忙上前拉住,又劈手夺了她的剪子,将她与剩余的头发都挽好了,各自退回了原地侍立。

鸳鸯的决绝反应,看在母子兄弟祖孙四人眼里,暗自庆幸有之,譬如贾母和宝玉;暗自敬佩者有之,譬如贾政;惟独贾赦气了个倒仰,因狰狞一笑,向鸳鸯道:“别仗着想着老太太疼你,就想着将来你能往外聘作正头夫妻去!我告诉你,今儿个凭你怎么样儿,老爷我要定你了,劝你趁早打消了心里的种种念想,从了的好,否则你和你父母兄嫂,都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当下鸳鸯越发气愤不已,偏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声儿啜泣着;贾政见贾赦生气,又在一旁软言安慰着;宝玉恐贾母气坏身子,亦拿话儿来悄声儿安慰着,整个屋子几乎不曾乱成了一锅粥!

正不可开交之时,忽见一个小丫头忙忙进来道:“理亲王福晋打发抱琴姑娘回来了,说是有要事儿要见老太太。”

众人听说,方暂且停了下来。便听贾母骂小丫头子道:“糊涂东西,还不好生请进来?”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说抱琴是他们贾家的家生子儿,如今却是理亲王府的人,自然不可再像往日那般对待与她了。

小丫头子被骂,不敢吭声儿,忙退出去请人去了。

这里贾母方满脸不悦的向贾赦贾政道:“吵了这么一大早的,我也累了,你们先都回去,有什么话儿罢了再说不迟。”

不想贾赦听了这话儿,却大摇其头,道:“一来大姑娘如今虽贵为亲王福晋,到底与咱们还是骨肉血亲,有什么话儿是我这至亲的大伯与二老爷这嫡亲的父亲所听不得的?二来才与老太太说的两件事情都还未得到答复,我又怎能轻易就离开?”

说着反劝贾政:“都是一家子骨肉,有什么话儿是听不得的?二老爷倒是仍坐着的好,过会子我还要让你与我作个见证呢。”

一席话儿说得贾母又气又恨,正欲骂他几句,却见小丫头子已领着抱琴和几个理亲王的管家娘子进来了,说不得换上一张笑脸,道:“姑娘与娘子们一路辛苦了。”

抱琴忙领着几人向贾母问了安,瞧得贾赦与贾政赫然亦在,忙亦行了礼请了安,方笑道:“回老太太,今儿个福晋打发奴婢回来,是有一件要事儿要讨老太太的示下,还请……”说着有意顿住话头儿,只拿眼快速的瞟了一下儿贾赦贾政及宝玉几个。

贾母会意,因命几人:“你们且先回去,容我与抱琴姑娘说几句体己话儿,咱们母子有什么话儿,过会子再说亦是一样儿的。”说着又命贾政,“将你大哥好生搀出去。”

贾赦听说,暗自气怒不已,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到底不好违抗母命,且一旁贾政又与宝玉一左一右扶住了他,没奈何,他只得气哼哼的出去了。然到底不甘心就此离去,遂命人搬了椅子手炉脚炉那些来,就坐在贾母的卧室门前,等候起来,那贾政见兄长如此,不好就走,只得亦陪着等候起来。

等了半日,就在贾赦以为自己快要被冻僵之时,贾母卧室的门,终于在“吱嘎”一声儿响动过后,被人拉开了。

贾赦忙起身要进去,却见才来的理亲王府的几个婆子,俱是两两一对抬着一个箱子,小心翼翼的行了出来,而打头的抱琴手里则抱着一个小了许多的盒子。忆起方才几人进去时俱是空着手的,贾赦不由攸地警觉起来,因气势汹汹的问抱琴道:“你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

抱琴见问,脸上闪过一抹慌张,旋即便强笑道:“回大老爷,不过几样儿玩器罢了,是老太太让奴婢带回去与福晋及府里的格格们玩的。”说着便要绕过他继续前行。

贾赦心里既生了疑,又岂会轻易让她们离开?当下便冷下脸子命道:“打开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