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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奈何为狼(11)

那小宫女吓得身子一抖,慌忙跪将下来:“是那下人说的,奴婢不敢妄言……”

“……”洛天沁盯着那小宫女,不见什么反应,半晌后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急什么,本宫又不会迁怒于你;罢了,你起来吧,去把小李子给本宫叫到这儿候着。”

“是,殿下。”小宫女如蒙大赦,慌慌忙忙地起身,一路小跑退下去,心里嘀咕着……这准驸马爷可真是怪性子,是故意惹公主吃醋不成,还定要连累她帮着传话……

此时夕阳薄淡的光芒照着身后那彩衣女子,却显得那双眸子里愈发阴沉:“呵,很好,这些个大人们玩这一套倒真是愈发纯熟了——今晚我倒要看看,谁能给谁一个……大大的surprise。”

尾音轻到了极致,似乎淡得要被过往的风吹散了去。

与此同时,凤府内外一改往日清冷,换做一片喜乐喧嚣之景。

正厅大宴,众人围坐一圈,觥筹交错之音不绝于耳。

一位长相富态的老臣端着酒杯向着为首的那人:“下官曹承德,一来恭贺凤大人升任州牧之职,二来恭贺凤大人得娶圣上之明珠为妻,这等时运天下间也只有凤大人可有,凭借凤大人一等一的才能,日后定是前途无量——故下官这一杯酒便再预祝日后凤大人高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指日可待也!到时候,还望凤大人多多提拔下官呐!”

“曹侍中折煞凤某了,”那人笑容温凉,不急不缓地回敬了一杯,“曹大人这般能力,日后高升也是必然的事;能与曹侍中以及诸位大人共事,是凤某之幸——且凤某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自然少不了互相关照,到时还望诸位大人耐烦指教一二。”

“自然,自然。”

本因被人捷足先登抢了台词而略有不满的一众大臣们皆是喜笑颜开,而那曹承德听闻这位准驸马爷竟然能称道出自己的官职,一时亦是喜不自胜的模样。

“下官听闻凤大人不是京城人士,不知凤大人祖籍何处呀?”

偏隅一角,传来一道声音,却引得在场众人都是面色微变,也有掩不住心性的转眸去看是哪位大人这般不识礼数不懂进退,见了那不甚熟悉的长相后,又回头去看首座上的凤封是何反应。

却见那素袍公子不喜不怒,依旧是那副闲适笑容:“让诸位大人见笑了,凤某虽未居于京城,父氏一族也泯然无名,然外公田成风确在京城略享薄名。”

座下众人中有面色大变惊而发声者:“难道是京城首富田成风?!”

凤封端得一副云淡风轻:“大人好见识,竟识得凤某外公。”

虽用了“竟”字,但那神情却没有分毫惊讶之色了。

出声的那人喜颜逢迎几句,却是暗自苦笑不已……那田成风与朝内几位重臣都是相交甚深,更有传闻他是大皇子一脉的主要支持者,这位首富之名若是还未听过,那就谈不上见识,而是孤陋寡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凤封座侧的那位大人片刻后回了神抚膝而笑,一脸褶子开了花似的挤在一起,“原本听闻凤大人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术,一身风华气度世间仅有而惊才绝艳,应是隐于世外之人,却没想到凤大人原来家世显赫,只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在谦这方面,凤大人实是吾辈之楷模啊!”

“王宰辅谬赞,凤某不胜惶恐。”凤封抬手示意,厅侧便走上来两列仆从,每人手中都端着一样木案,上面盖着金边红底的薄锦,“这案上是田氏商行的贵客凭证,凭此物在田氏商行名下的千家店铺中均享折半价钱,日后家公的生意还倚望诸位大人多多关照了。”

众人听得此言,再瞧见那案上掀开的薄锦下金镶玉质的令牌,一个个皆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称是。

一场酒宴到了一半,便已是宾主尽欢。

酒至酣处,歌舞兴时,没人注意那首座上素袍公子身后人影一闪。

凤柳俯在那人耳边:“公子,林宰相已经在路上了——若是公主不来,那该如何应付?”

拈了一杯酒靠在唇边,那人的指尖贴着玉质的杯子近乎透明,微薄的唇抿起近乎凉薄的笑意:“她会来的。”

凤柳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退至一旁:“是。”

眼眸望着厅中的舞女,那人笑容清浅而温凉……风华气度惊才绝艳什么的,若是在睚眦必报方面,他倒是有的。

老皇帝这般不加掩饰地挑拨离间,就吃定林瑾一定会为其父所用不成?

“…真是一点隐患也留不得呀。”那人不知何时变了一副清冷模样,笑容早已隐去,眸子望向府门的方向,里面泛起点点的寒光。

“公子——”有下人进厅禀报,“林宰相和林府几位公子都到了。”

一时大厅内众人歇了声,面面相觑。

“凤柳,随我去迎一下林宰相。”凤封起身,笑容得体,“几位大人稍待片刻,凤某去去就回。”

转身离了中厅时,凤封眼底一抹鹜色闪过……若是方才不言及田家,大概这些墙头草真就被那林宰相吓住了,只是现在,这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凤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才进京不久,就在家中大摆筵席,老朽听闻后,急忙赶来沾沾光,凤大人不会不允吧?”

到府门的路未行至一半,迎面便是林宰相和家中几位公子了;凤封笑着迎上几步,对那针锋相对的话恍若未闻:“林大人风趣——不曾得知宰相将亲至敝府家宴,有失远迎,还望林大人莫要怪罪。”

不声不响地碰了个软钉子,林宰相重重哼了一声,抬脚便绕过凤封,大步进了中厅。

中厅内此刻也是安静,厅中舞女早便退了下去,凤封跟在那一串人身后进去,视线所及之处几位官员身后都少了随从,他的眼底笑意了然……今日既说出了田家,就不怕那些人向谁报信了。

“众位同僚倒是清闲得很呐!”林宰相一进大厅,见到一众人相邻而坐,顿时生了恼意,“我等身为人臣,不为百姓分忧,却在这里饮酒作乐,众位不觉得愧对皇上厚望么?!”

眼见几位大臣变了神色,凤封上前笑道:“宰相大人玩笑了,是凤某将与诸位大人共事,初至京城而不明,故而设宴相请。”

“哦,是么?”林宰相闻言冷笑,“林某在官场沉浮几载,倒也有些心得,若是凤大人不嫌弃,那林某就与凤大人讨教一二如何?”

“还请林大人赐教。”凤封揖了一礼,音色温良。

“官场之中,最忌讳,莫过于结、党、营、私!”林宰相硬声道,目光同时扫过在场诸位。

场中众人相觑,握了握袖中的玉牌,欲言而未言,一个个都禁了声。

“一言之师,凤某受教。”凤封笑着再次浅揖了一礼。

“呵呵,本宫这才多久没上门拜访,林宰相您就这般想念,都到本宫夫君府上来相寻了?”温温婉婉的女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却生生激起了众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妖女怎么也来了……”林宰相的到来也没过于惊慌的几位大臣,此刻都生了转身逃离的心思。

首当其冲的林宰相更是心神一颤,带头跪了下去:“臣等——见过公主殿下。”

一时间,凤府里跪了一片。

“哎哟,本宫可受不起呀,林宰相方才对着本宫的夫君都颐指气使的,本宫哪敢受林大人的大礼啊?”女子娇娇柔柔地走了进来,嘴上说着不敢,却直接抬脚绕过跪在一旁的林宰相,蹭到了凤封面前,嬉笑调闹旁若无人,“亲爱的呀,我刚才在府外老远就听见这府里有人大吵大闹的,难道是有人为难你不成?——我们这大婚将至,若是有人把你给吓着,耽误了我们的大婚,惹得皇室失信于天下人,想来我父皇那脾气,是不会轻饶的呀,你可得注意才行呢!”

说完,洛天沁瞥向跪在一旁的林宰相:“呀,这不是我风卓沉浮几载最能为百姓分忧的林宰相嘛?您怎么跪在这里,可是折煞本宫了——来来,众位大人们快快请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