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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勾引(24)

“孙长老,你孙家门面上若是再沾着这些脏东西,我就亲手替你抹了去。”

五长老孙伟安的脑门上顷刻间就渗了汗珠,他弓着腰诚惶诚恐地从门口一路快步到了离男人一米远的位置:“伟安教子不严,劳您亲自指点,不胜惶恐——回去之后我一定对这不肖子孙严加管教!还请唐先生息怒……”

“从今天起,”唐奕衡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仍旧像是叫冰封住了似的,他冷冷地扫了那个佝偻在地上却已经不敢出声的人一眼,“永远别让我在第七区看见他。”

孙伟安嘴里发苦,却只能连声应承下来。

唐奕衡将自己带着难以压抑的杀意的目光从孙成德身上移开,落在沙发上那个不动声色的年轻人身上:“……你们都出去。”

一众长老闻言巴不得赶紧离开,五长老却看着地上抖着身体的幺子犯了愁:唐先生没发话他就不敢妄动,可把不知伤势如何的儿子就这么扔在这儿,他又实在犹豫。

五长老咬咬牙狠狠心就准备往外走,然后便听见男人补了一句,冲着那两个保镖——

“把地上这个,扔出去。”

这话说得语调都比之前轻了些,两个保镖却一点都不敢有违,听话地过去将孙成德抬起来,走到门口,手一松。

“噗通——”

唐奕衡连个余光都没有赏过去:“都出去,门关——”话到一半儿,才想起这房间已经没门了。他皱着眉冷着声改口:“你们在门口两边的长廊守着,任何人不许进入。”

说完他躬身下去,直接将还在瞧热闹的萧祸九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进了这套间的里间卧室。

猝不及防地被横抱起来的萧祸九按捺住身体的本能反应,震惊地望向唐奕衡冷峻的侧脸。他能够分明地察觉,横拦着自己背部和腿弯的男人的手臂上肌肉紧绷,再依照男人颈部动脉的跃动速度,可见对方现在是处于怎样一种压抑暴怒的状态。

这是觉得他的猎物遭了觊觎,恼羞成怒,要将自己就地正法了么?

萧祸九脸色一变,本能地就想立刻击倒男人自己逃出去。只是近距离感受过男人刚才那一脚的狠厉,他还真不确定这时候他这个姿势能不能反抗成功;若是没有成功反而激怒了男人,那后果简直可以预见地惨不忍睹。

“怎么,现在觉得后怕了?不觉得已经晚了么?”

男人的语调听在萧祸九耳朵里依旧冷硬,只是紧紧贴着他的火热胸膛因着声带而传来的震动,莫名地低沉而磁性。

唐奕衡自然注意到了怀里抱着的人有些微微发白的脸色,甚至因为紧张或是恐惧而捏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遇到难以掌控的事情就会情不自禁地抓自己身边的事物,他的小宸时隔七年,依旧还是那个会缠着自己叫哥哥的小宸吧?

只是一想到自己进来的时候看到年轻人含笑的那一幕,唐奕衡便觉得心口麻木刺痛得厉害。他都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没来,那是不是小宸就顺着孙成德的意思——

唐奕衡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逼着自己将思绪转开。却按捺不住身周愈发冷冽的气势。

到里间卧室没有多远,唐奕衡走得已经是极慢了。即便这样,走到床前时,他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狠下心将怀里脸色发白的年轻人重重扔到床上去。

相反地,唐奕衡弯身将萧祸九放到床铺上,动作甚至可以用小心谨慎来形容。

——他怕惊着他,他怕他怕他。

放下萧祸九后,唐奕衡攥了攥拳,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压了回去,径直转身往外走了。

等了半天暴风骤雨的萧祸九只等了一片风平浪静甚至是温柔以待,他弯着膝盖坐在床上愣了好几秒,直到眼见着男人要走到外间去了,他才恍然回神,慌张地起身不假思索地脱口:“哥哥——”

话音一出来,两个人都僵在原地。

“……”回过神来,萧祸九恼恨得想抽自己一巴掌。

唐奕衡对这个称呼的反应更是剧烈,他的身形狠狠地颤了一下才慢慢顿住,压抑着回头把身后那个不知轻重地激怒他又撩拨他的好弟弟压到身下为所欲为的冲动,半晌之后唐奕衡才声线微哑地开口:“让你叫的是大哥。……在唐家,逾矩不得。”

萧祸九此刻心头乱得厉害,张了张嘴却担心这会儿心绪不稳出口成错,秉着少说少错的道理,他把话咽回去,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出了自己的视线。

等那人离开后,萧祸九痛苦地呻吟一声,放任身体倒回床铺。懊恼挫败的情绪铺天盖地卷席而来。

……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那个男人眷恋的、维护的、在意的,不过是这张和母亲相近的皮囊——你怎么还会因为他的隐忍失落而情绪失控!?萧宸——你怎么这么蠢!?

一墙之外,冷峻男人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儿去。

出了套间到了长廊,唐奕衡用力一拳砸在了墙上,忍得都快要窒息的情绪随着这一拳喷涌而出。等他垂下手后,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去。

“若有下次……”

唐家家主说这话时,带上前所未有的咬牙切齿的冷鹜语气。

只是这话说了一个开头,一身冷意就散了大半。他靠在墙上合上眼,眼前尽是萧宸的喜怒哀乐,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半晌后,唐奕衡苦笑了一声。

若有下次能如何呢?

再来千次万次,他也舍不得伤这个房间里的那个人一根头发啊。

第22章 【改屏蔽】

杜欣在青衫会所工作,已经有三年时间了。

在会所的“同僚”里,她的表现向来平淡,既不出彩,也不犯错;相比之下,叫人省心,经理也对她颇为照顾。

这三年时间过得平静,太平静了。平静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走过多少血雨腥风;平静到她都快以为,从前那些都是自己的梦,而眼前才是真实。

直到她接到了隐蝶的通知。

被平静滋养得逐渐麻痹的神经与触角不得不再次敏感起来,按着那个人的吩咐小心行事。

等她接到命令,胆战心惊地走进这间已经没了房门的套房时,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虽然已经习惯性地刻意放轻脚步,但她的存在显然已经被这套房某个角落里的隐蝶发现。她走进来还没等平息情绪,就听见有个清朗好听的声音在套房里间响了起来——

“直接进来。”

来不及多想些什么,杜欣便加快步子推开门进了里间。

里间是个卧室,一张Kingsize的大床就占了不小的地盘。在温度适宜的房间内,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支着膝坐在床上,抬眼望过来时,目光淡然平静:“蝶十五?”

杜欣早就知道“隐蝶”这个独一无二的名号所代表着的庞大权力,也清楚这个代号背后站着的那个人的狠辣冷厉。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个代号背后的人——身为刺蝶联盟的元首,拥有着鲜血书写的“辉煌”履历——该是怎样一个冷酷凶狞的成年男人。

她所想象的,和眼前这个干净、清秀、年纪轻轻、单以脸论甚至称得上美人一位的年轻男人,没有哪怕一点重合。

这样一个像是在权贵世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公子,怎么会是传闻中那个狰狞可怕的男人?

杜欣呆滞在那儿,对于萧祸九的问题没有任何反应。

萧祸九皱了眉,见那女人一脸惊艳、不可置信混杂的神情,不由勾了唇角冷笑一声,左手垂下在腰间皮带上一抹,抬手一道冷光倏然甩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冷锐杀气让杜欣条件反射一般惊醒,登时毛骨悚然却来不及躲闪,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那把极轻的刀片贴着她的面颊划过去时先是一凉继而火辣辣的痛感。

刀尖插进墙上没入了半寸,刀身在空气里嗡嗡震颤。

直到这时,一缕秀发,才从杜欣的脸旁飘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