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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181)

纪澄摸了摸弘哥儿的头跟他道别,弘哥儿也是个“喜新厌旧”的,见着他二叔,什么澄姐姐、澄姑姑的就都不在话下了。

纪澄回到芮英堂的抱厦里坐下,心还一阵发虚,她估摸着沈彻的脾气,当时看见那一幕回头晚上不知怎么收拾自己哩,这让纪澄有些烦躁,当然更烦躁的却是,她刚才竟然有一种被“捉奸”的心虚感,可真是有够“逆来顺受”的。

只是受伤那会儿,沈御那样的人竟然会第一刻就拉起她的手关心,这让纪澄又忍不住扶额。她和沈御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有沈彻在,哪怕将来沈彻和她所有关系都断掉,难道他还能允许自己成为他大嫂?

纪澄皱了皱眉头叹息一声,还是得远远的避开弘哥儿,以免让沈彻有机会借题发挥。

西域那头几乎每隔两日都会有消息回来,梅掌柜却还没有消息返回,这多少让纪澄有些忐忑。这边没有动静,北胡那条线纪澄就还不敢轻易启动,那可是纪家最后一条暗线了,对这一点纪澄很有信心,就算是沈彻的靖世军也未必能查得确切。

所谓狡兔三窟,但凡有点儿家底的商人,只要有未雨绸缪之思,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当别人都以为纪家的后路会是放在西域的时候,纪家就安全了。

纪澄又细细地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把所有容易疏漏的地方又再想了一遍,直到自己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了,这才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近黄昏,纪澄去老太太的屋里陪她说了会儿话,用了晚饭,消过食这才准备入睡。

梳洗完毕上了床,照例就该去九里院了,但纪澄只觉困乏,又懒怠去应酬沈彻,所以迟迟不愿意起身,可她也知道今晚不去,沈彻更为以为自己心虚,不知会玩出什么手段来。

等纪澄到九里院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四周都静悄悄的了。顶上的小院子一丝灯光也无,纪澄从衣橱里钻出去的时候,第一眼看去只觉屋里空无一人,她心下微喜,准备再看看确定没人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结果纪澄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沈彻正背对着她盘腿坐在院子里的蒲团上,一动也不动不知在做什么,姑且当他是正吸收日月精华吧,反正于武道纪澄也是一窍不通的。

纪澄也没去打扰沈彻,乐得自己一个人抱腿屈膝坐在门边,他不开口的时候那才真是天下太平。

过了好一会儿纪澄都快睡着了才见沈彻有动静,等他走过来时,纪澄眼尖地看见他嘴角有一点深色污渍,只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只好用手指了指沈彻的唇角,“你这里有东西。”

沈彻很随意地用拇指把嘴角的东西抹去,纪澄当然不会觉得那是什么偷嘴的污渍,心里猜测着沈彻该不会是干了什么坏事儿受伤了吧?

人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脾气容易变坏,纪澄小心翼翼地甚至连喘气儿都不敢带出声的。

“灯都不会点了?”沈彻问了句。

纪澄忙不迭地找出火折子把白纸绘米分色山茶的灯罩取开,将那蜡烛点燃。

“你的手没事吧?”沈彻问。

“没什么事。”纪澄淡淡地道。其实还是有事儿的,那竹毛刺刺入了纪澄的手指,费了柳叶儿好大的功夫才将刺挑出来,这会儿纪澄的指尖还红着有点儿发疼。

“我看看。”沈彻拉过纪澄的手,在她红肿处捏了捏,纪澄疼得倒抽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又听沈彻道:“伤口里还有东西没清理干净,都开始化脓了,你的丫头怎么帮你处理伤口的?”

纪澄嗫嚅道:“下午已经费了很大工夫把竹刺挑出来了,剩下的大概是弄断了,在里头也不好挑,过几天自己会出来的。”

沈彻冷哼一声,“你不是挺怕疼的吗?怎么这会儿一根竹刺在里头你又能忍了?”

纪澄眨巴眨巴眼睛,不确定此刻冰着一张脸的沈彻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荤话。

说话间沈彻已经将纪澄伤口里断掉的竹刺挤出来了,指尖开始汩汩地冒血,沈彻伸手掏了纪澄的手绢替她将伤口裹住,“按住止血,我去拿药。”

白色的药米分撒上去,很快就止了血。

处理好了伤口,纪澄还以为沈彻要开始算账了,他惯来这一套,上回送自己一把剑纪澄还以为他当时是开心,结果翻脸比女人还快。

结果沈彻什么话都没说,微垂着眼皮开始动手煮茶,神情有一丝恹恹,若纪澄是王丽娘之流此刻大概就要心惊胆战了,疲惫总是厌倦的开端。

纪澄心里其实也挺担心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别沈彻这时候又不玩了,那她会吐血的。

沈彻给纪澄斟茶的时候,纪澄以手盖住茶杯,“不如喝点儿酒吧,天天都喝茶,倦了。”

沈彻笑了笑,“还没到以酒消愁的地步。”

纪澄的心思被沈彻一眼看穿不由讪讪,“那你是怎么了?受伤了?”

沈彻没回答。

纪澄再接再厉地道:“你刚才嘴角的是血迹对吧?”

“你这是关心我?”沈彻挑眉问。

“没有。”纪澄干脆地回答,如果她说是,那沈彻才会怀疑哩。

沈彻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纪澄心里却憋得厉害,怎么沈彻一句话也不问她?

第144章长行1别

这让纪澄忐忑得不得了,想当初她和何诚说亲那会儿,沈彻也是一句话不说,她还以为他是默许了,结果他早就知道王四娘会耍花招,只是袖手旁观地等着她跳坑而已。

“那个,下午你都看到了?”纪澄神情上的忐忑远比心里还要来得明显。

沈彻挑了挑眉,给纪澄斟了一杯茶,“所以你觉得我为了这件事应该喝酒浇愁?”

怎么可能?!纪澄道:“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沈彻垂下眼皮看向茶杯,似乎纪澄还不如一个泥土烧制的茶杯来得吸引人,“你想让我说什么?”

纪澄也看着沈彻手里那青釉仿钧窑茶杯道:“我并没有……”

沈彻摇了摇头,“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知道,你和我大哥毫无可能。你不会浪费心思在他身上的。”

若当事人不是自己,纪澄真想给沈彻竖起大拇指,她的确是知道的,所以已经尽量避着沈御了,若非不忍伤了弘哥儿一个小孩儿的心,她不会去常衡院的,反常的那个人是沈御才是,只可惜有些人来得太晚了。

尽管沈彻的话有些嘲讽的意思,但只要这里头没有误解就好,目前纪澄只想保持现状,还不到和沈彻撕破脸的时候。

沈芫成亲的日子终于邻近,连沈径也提前一天从东山书院回了沈府。纪澄没跟着老太太应酬客人,这样大好的日子,老太太不能不照顾纪兰这个三儿媳妇的颜面,所以纪兰放出来以后就一直在帮老太太照顾远道而来的客人,纪澄自然要跟着纪兰。

纪兰也没难为纪澄,只不过每回向客人介绍纪澄时,只是干瘪瘪一句这是我娘家外甥女儿,其外就再无话语。稍微有点儿常识的女眷心里都明白,纪兰这是明摆着不喜纪澄的意思,连自己的亲姑姑都不喜欢,那纪澄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况且她生得也太美了一点儿,总叫人不放心。

纪澄遇到那些好奇、探究的目光时总是淡淡地回以微笑,不卑不亢地应酬几句,并不将纪兰的这些手段放在心上,反正对在京师说亲这件事,纪澄目前已经基本算是放弃了。

到沈芫成亲头一天晚上,沈萃终于算是放了出来,老太太也发话让纪澄回去陪沈萃,毕竟是表姐妹,于是纪澄又搬回了纪兰的小跨院,索性她行李不多,当初搬去老太太那里时,也知道不是长久之事,所以大件儿的东西还都留在跨院里的。

沈萃一回屋,就和纪兰两母女抱头大哭,哭了一盏茶功夫两人这才收住开始说话。

纪兰上上下下地打量沈萃,见她不仅没瘦反而脸蛋还圆润了一些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还好,只是不准出门而已。

“娘,可真是憋死我了,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许去,天天都是学规矩,绣嫁妆。”沈萃抱怨道。

纪兰道:“让你学规矩是为了你好,这回我见你比以前都越发进益了,我以前是心疼你舍不得逼你,这会儿在老太太手里可算是拘着你这猴儿了。”

沈萃道:“娘,最近你看到过齐大哥吗?”

纪兰一听齐正的名字就没什么好气,如果不是他,她们母女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到如今三老爷都还不肯进纪兰的房,纪兰使了多少手段,卖了多少好,都没能留沈英在屋里歇一晚。

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可若是没有床,可怎么和?

但下个月沈萃就要嫁齐正了,纪兰也不能骂自己的女婿,只可恨沈萃一放出来第一个关心的就是齐正,可见真真是女生外向,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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