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七星彩(206)

纪澄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只是表哥现在说这样的话,难不成还指望我对你感激涕零,谢你不杀之恩么?”纪澄也是火大,她一早起来眼皮就跳,这会儿又被沈彻迁怒,说话就有些失了轻重。

沈彻没说话,看了纪澄良久,久到纪澄撇开了直视的眼睛,这才道:“火气不小啊?你难道不该感激涕零?换成其他人,你还能站在这里,还敢这样对我发火吗?”

纪澄被沈彻问得一愣,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问题去思考。

沈彻顿了顿,“你觉得你依仗的是什么?”这怕是最露骨的暗示了。

可此话一出,沈彻和纪澄两个人都愣了愣,心绪翻涌。

枉沈彻自认英明,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做了傻子,纪澄何等人也,要说自己的心思她一点儿也不明白,沈彻是绝不相信的。观她所作所为,确实是夹紧了尾巴在做人,但不肯低头也是有恃无恐,时间拖得越久,她怕是越明白,自己根本不会拿她如何,所以又何许低头呢?

纪澄被沈彻一语戳中心事,她所看清的,她所依仗的的确是沈彻对她还有兴趣,还没有玩腻味,所以她虽然惶恐,却也并不歇斯底里,只是慢慢周旋着,寻找机会。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纪澄真怕沈彻恼羞成怒,遂苦笑道:“我所依仗的,表哥不是早警告过我了吗,仅剩的一点利用价值而已。”

沈彻见纪澄还在回避,心里涌上说不出的失落来,“哦,你是觉得这天下除了你,别人都不会看账是吧?”

沈彻越说越露骨,叫纪澄说不出的惶恐,这人是打算采取怀柔之策了么?纪澄不欲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道:“这天下会看账本的自然多了去了,唯有方大家的乐音却是无人能取代的。”

两个人针锋相对,纪澄趋于下风,就有些口不择言了,故意说起方璇来刺激沈彻,想打破刚才那种氛围。

虽然纪澄的意思是讽刺地提醒沈彻不要迁怒,自己留不住女人就跑她这里来撒野,但男人,尤其是向来自信的男人,想法和女人还是有区别的,沈彻这时才恍然大悟,纪澄莫不是在吃醋?

或许吃醋说得太夸张,但心里微酸肯定是有的。沈彻又忆及昨夜,他给纪澄使眼色让她带呱噪的沈荨离开时她故作看不见时的表情,两相印证,倒真有点儿吃醋的意思来。

沈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本来因为不悦而微微抿紧的唇线这会儿已经悄然放松,他有心逗弄纪澄几句,却也知道这不是好时候。

“若非你设计陷方璇于姑墨,她这次根本就不会回到京师。”沈彻道。

纪澄被沈彻跳跃的回答给弄得糊涂了片刻,这关方璇回不回京师有什么关系?“那这么说,表哥又得感谢我咯?”

“我需要感谢你什么?”沈彻反问。

其实现在纪澄已经回过一点儿味来了,可惜她太过清醒所以不为沈彻所迷,这人云山雾绕的一番话不就是暗示他对她还有点儿兴趣么?因为有这么点儿兴趣,就顺理成章地生出了想留下她玩弄几年的意思么?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顺理成章,纪澄不得不装傻地道:“表哥这么多年都不肯应承婚事,不就是在等方大家么?其实以表哥的能耐,大可帮方大家换个身份,想娶她也未必是难事。”

这样明显的装傻,沈彻不可能看不出来,于是的确有些恼羞成怒,先才竟误会纪澄是吃酸捏醋了,结果却是对方清楚的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不屑一顾罢了。生怕他黏着她是吗?

“既有闲情逸致操心我的亲事,怎么不操心操心你的?”沈彻冷冷地刺道。

纪澄也是脸皮早就被沈彻给锻炼厚了,垂下眼皮道:“我的亲事不是有表哥操心吗?”

“你倒是想得开,眼见着就要嫁给刘俊那样的人,还能有心玩笑。”沈彻道,“不过若是能拨乱反正的话,阿澄倒是可以水涨船高。”

沈彻弯下腰,在纪澄耳边道:“你说,我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阿澄?”

纪澄僵直着背脊,双手垂在身侧,死死握成拳头,她就知道事情从来不会那么简单,沈彻对她也不会有什么仁慈之心。

“费尽心思想攀高门,连青梅竹马都可以背弃,曾经的允诺更是从没放在心上过,哪怕明知刘俊是什么人,也愿意婚嫁,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不知羞耻的人,就这么放过你是不是太便宜了?”沈彻抬手轻轻刮了刮纪澄的脸颊。

纪澄气得发抖,反手就给了沈彻一个耳光,前面的话虽然难听,可那的确是纪澄的所作所为,只是“不知羞耻”四字着实是踩到了纪澄的痛脚,她给了沈彻一耳光,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转身就开始跑。

此时园子里已经有人来往,沈彻也不可能拔腿追去,纪澄正是笃定了这一点,才能肆无忌惮。反正她不打沈彻,沈彻也放不过她。

不过显然沈彻也没有要追纪澄的意思,反而是缓缓转过身看向镜澜阁的方向,和安和公主遥遥相望。

作者有话要说:沈二:表白失败。

第168章惊闻变

却说纪澄慌慌张张地跑回芮英堂时,这没顾上喘口气,就见院子里的丫头急急地迎上来,“姑娘怎么才回来,正到处找你呢,你家里来人了,老祖宗让你快去。”

纪澄不明所以地赶紧往老太太屋里去,才进门就见她姑姑纪兰也在正拿手绢儿抹泪,老太太也是一脸的郁色。

老太太见着纪澄朝她招招手,“快过来,先坐下。”

见此情形纪澄已经预知必是出了大事儿了,纪澄还没坐下,才走了一步就听纪兰道:“你父亲派人来报,你娘亲去了。”

纪澄眼前一黑,瞬间就往后倒,亏得伺候的丫头早有准备,赶紧扶了她坐下。纪澄缓过劲儿来之后不敢置信地呢喃,“怎么会?”

去年她上京之前,她母亲云娘随身子不太舒服,可那都是小毛病,自打姨娘进了门之后,她常年都身子不舒服,主要还是心里不舒服,可这些不舒服是绝对要不了她的命的。

纪澄忽然想起他父亲在沈萃成亲后,连跟她说一声都没有急急就启程回晋北的事情,只怕那时候她母亲就不好了,所以刘家这么亲事,她的庚帖也迟迟没来。

纪澄是个性子坚毅的人,哪怕心里悲伤欲绝,脸上也瞧不出太多情绪来,她站起身走过去在老太太跟前跪下,含泪道:“这一年多阿澄多亏老祖宗照顾,这一去也不知何年才能再见着老太太,阿澄给您磕头了。”纪澄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由丫头扶着起身。

老太太也是满眼含泪,“怎么好好儿的人就去了。你赶紧回去收拾吧,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马车了,你哥哥、嫂子那边肯定也得了信儿,我叫你二婶婶派人一路护送你们回去。”

纪澄朝老太太又福了福,再看向纪兰,纪兰拉着她的手道:“回去见着你爹爹,替我转告一声,叫他莫要太伤心了。我将家里安顿好,马上就去晋北。”

纪澄点点头,匆匆地去了。她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事,所以并没有素白的衣裳,幸亏她今日身上的月白色也算素淡,勉强不用换衣裳了。

纪澄在沈府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一些常用衣物和首饰,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到一刻钟她就已经收拾整齐上了马车往兰花巷去。

兰花巷的纪宅已经挂上了素幔和白灯笼,灵堂也摆好了,给京师的友人祭奠所用。范增丽张罗得还算快,见了纪澄忙地迎上来抹泪道:“怎么会这样啊?我走的时候娘亲都是好好儿的。”范增丽哭得可比纪澄伤心多了,她是真伤心,眼看着马上就是八月秋闱了,这会儿云娘一去,纪渊就得立即回晋北,再想科举就得等三年后服孝满了。

纪澄此时没有心情安慰范增丽,她的哭泣并不出声,眼泪只顺着脸颊往下淌。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孝服,纪澄回屋换了,到灵堂跪着烧纸,只等纪渊从东山书院返回。他们就要启程回晋北了。

不过纪渊还没回来时,沈府却又来人,是沈彻派人送了柳叶儿和榆钱儿回来,纪澄主仆三人自然不免抱头痛哭一番。

且不提这一应的细碎安排,只说纪澄她们一行连夜赶路往晋北去,马车上纪澄虽浑浑噩噩却也少不得要问问柳叶儿和榆钱儿的去处。

榆钱儿快嘴地道:“姑娘,当初可吓死我们了,突然就来了两个魁梧汉子把我们带走,关在一个宅子里,我都以为必死无疑了,结果,结果后来就没有了。也没人出来说话,就把我们关着,那宅子不小,还带了个小花园,我们可以自由行动,只是不能出门。一应吃穿用度都不缺,就是闷得慌。”

榆钱儿是个话痨,一开口就停不下,“就是那守门的黑大个儿太讨厌了,我想尽了办法都没逃出去给你报个信儿,而且他老是欺负人,经常吓唬我。”榆钱儿抱怨,喋喋不休地数落起那黑大个儿欺负她的事情来。

上一篇:头狼的宠爱 下一篇:媚心媚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