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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125)

作者: Bucephalus 阅读记录

“您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吕西安听到自己说,“您再也没有进入内阁的机会了,除非您自己组建一个内阁。”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他身上,吕西安有些惊讶,但这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您说什么?”布朗热将军的胡子翘了起来。

“我想吕西安说的对。”阿尔方斯看了一眼吕西安,“您并不是和总理闹翻了,而是和国民议会决裂了,因此任何一个议会政治家做了总理,都不会考虑任用您,您唯一的机会就是彻底打败整个国民议会。”

“您说的倒是轻巧,打败国民议会,就等于推翻整个共和国——这样的事情拿破仑三世筹划了整整三年!”

“或许年轻的议员先生有什么好的计策?”德·于泽斯公爵夫人问道。

吕西安深吸了一口气,“在我看来,时间并不站在国民议会一边,不要说三年,即便是再给他们三十年,也没有办法根除如今的这些弊病。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民对第三共和国的不满只会越来越激烈。”

“这话说的倒没错。”布朗热将军的眼珠子旋转了几下,“那我们首先要怎么做呢?”

“第一步是要内阁垮台。”吕西安感到自己的自信提升了不少,果然是万事开头难,只要说出了第一句,那么后面的话也就水到渠成了,“这其实不需要我们做什么,戈布莱总理后天将要向议会提出新的预算案,如果预算案不被通过,那么内阁就必须辞职了。”

“那么这个预算案就不应该通过。”德·于泽斯公爵夫人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好吧,那么内阁垮台了,新的内阁将会组建,但是我怎么办?”布朗热将军有些焦躁。

“您去克莱蒙费朗,这一点很重要,您是军官,而军官需要看上去忠诚而有纪律,您不能公然抗命。”

将军不满地哼了一声,“我还不如辞去军职呢。”

“您最终只要离开军队的,但绝不能是您主动离开,必须是让政府把您踢出去,这样您在大众眼里就成了受害者。”吕西安感到桌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些地位比他高得多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这令他十分享受,“在此期间,您通过其他的途径吸引公众的注意力——选举。”

“选举?”布朗热将军似乎已经完全晕头转向了,“可是大选刚刚在一个多月前进行了一次,距离下次选举还有四年多的时间,所以您是想要议会提前解散吗?”

“提前解散恐怕不太可能。”吕西安咬了咬自己脸颊的内侧,“尤其是现在才刚进行完一次选举,没有人愿意再折腾一次,就连我也不愿意。”

“那您指的是什么呢?”

“国民议会里有五百多个议员,根据以往的数据,其中恐怕有将近二十个撑不到这届议会结束。据我所知,有几位议员当选的时候已经卧床不起了,甚至连忠诚宣誓都没能参加,我很难想象他们能够再撑五年;而在未来的几年里,还会有不少议员因为丑闻等原因而被迫辞职。”

“而每一次有议席空缺,就要举行补缺选举。”德·拉罗舍尔伯爵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您想说的是这个吧?”

“您是要我参加补缺选举?”布朗热将军犹豫地说道,“可我是现役军人,按照法律是没办法参加选举的。”

“但您的支持者们可以自发地把您的名字填在选票上。”吕西安说道,“重点不在于议会席位,而在于制造新闻!每一场这样被搅乱的选举,都会让您的声势上涨一大截,全国所有的报纸都会关注您,报导您的运动,政治中最可怕的不是臭名昭著,而是被人遗忘,您要确保即便您人在克莱蒙费朗这样的穷乡僻壤,法兰西也不会把您忘记掉。”

“我想军队恐怕也不会容忍的,他们会以我造成了不适宜的影响为理由把我除名……”将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朝吕西安的方向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或许这正是您希望的?”

“您以这样的方式被军队除名,会让您被大众当成受害者。”吕西安抿了一口酒润一润嘴唇,“毕竟您什么都没做,您并没有报名参选,您的支持者出于爱戴自发在选票上写上了您的名字,而军队为此要惩罚您,这看上去就像是内阁和议会在对您刻意进行迫害。”

“而当将军被军队除名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议员选举了。”阿尔方斯鼓了鼓掌,“这一次他会以高票当选的。”

“我不得不说,德·拉罗舍尔伯爵和阿尔方斯发现了一座大金矿啊。”德·于泽斯公爵夫人看向吕西安的目光也变得欣赏起来,“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人把您和塔列朗相提并论了。”

“塔列朗出身贵族,遗憾的是他却选择了拿破仑这个错误的效忠对象,虽然他及时迷途知返了,但总是留下了污点。”吕西安回答道,“而我虽然出身平民,但我选择了正确的效忠对象,所以我也期待未来人们对我的评价会比他好听一些。”

阿尔方斯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可真漂亮!您把塔列朗那些背主求荣的事迹叫做迷途知返,如果那个老瘸子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公爵夫人对吕西安的这番表忠诚的话很受用,她和德·拉罗舍尔伯爵交换了一下眼色,“如果您继续用您的头脑和忠诚为陛下服务,那么陛下对您会比拿破仑对塔列朗更加慷慨的。”

布朗热将军比起刚才也镇静了不少,“您说的没错,我明天就通知陆军部,等到巴黎的工作交接完毕,我就去……克莱蒙费朗赴任。”

“那么我们余下的人,就在巴黎等着某一位功勋卓著的议员蒙受上帝的召唤,去那水草丰美之地吧。”阿尔方斯说道,“但愿上帝别让他们等太久啊。”

“除此以外,我们还有些别的事情可做。”吕西安转向阿尔方斯,“我们要在报纸上揭露更多的丑闻,尤其是那些共和主义者,他们是第三共和国和议会制度的支持者,我们要把他们的破事在报纸上一条一条的登载出来。每曝出一条这样的丑闻,都等于在共和国的根基上挖了一铲子。”

“尤其是那些以自己的道德自我标榜的家伙,我不相信这座城市里还存在道德高尚的政治家,所以这些道德楷模,全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将他们的画皮扯下来能吸引更多人的关注,也能够让公众早日明白这个政权已经从里到外烂透了,就像一棵被虫子蛀空了树干的大树,要不了多久整棵大树就会轰然倒地。修修补补没有任何作用,唯一的出路就是整个推倒重来。”

“关于您刚才提到的道貌岸然之徒,您能提几个具体的名字吗?”阿尔方斯用手指摩擦着酒杯的边缘,杯子发出一种古怪的嗡嗡声。

“我想我们可以从大树的最顶端开始——儒勒·格里维总统,”吕西安又想到之前在国民议会门口遇到的那条“老虎”,“当然啦,还有那位克列蒙梭先生,以及其他那些号称为了工人和贫民的福利在议会里侃侃而谈的议员们,我相信他们绝没有自己声称的那样清白。人民对这些伪君子还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该是时候让他们了解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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