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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天空(40)

丁强激动地冲过来:“香港、广州的学生们已经聚集在当地的美领馆前。北京的美领馆前聚集上万人。安理会召开紧急会议商讨中国驻南使馆被炸事件。”

流着泪,岳喜高唱国歌。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让她深刻领会到她是一个中国人。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过去只求快乐有趣的生活哲学是多么肤浅。先有国格,才会有人格。

记得两个小时前,爸爸在州际宾馆打海事卫星电话回家报平安时,岳喜是又哭又笑:笑是因为爸爸只受了一点轻伤,哭是因为有三千人死掉了。那么好的人却因为一场非正义的侵略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一只话筒伸到岳喜的面前:“这位同学,请您谈谈您的想法。”记者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岳喜望着人群望着紧闭的美领馆,她道:“美国人老是以自由、民主自诩.他们说中国人没有人权。可是,他们的‘人权’是什么东西呢?美国如果真正讲人权,科索沃会有那么多难民流离四方吗?如果美国是正义的,会有那么多平民含恨死去吗?如果美国是民主之国,会对一个主权国家的外交人员肆意屠杀吗?这是丑陋的北约犯下的罪行。中国在今天要说‘不’!我们不能沉默,我们将随时准备反抗!我们要讨个说法!”

暴雨如注,大部分的学生撑着伞在美领馆前静候回音。美国人没有道歉。他们一声不吭。

雨越下越大,天黑沉沉地压了下来。岳喜看表,已是晚上八点。

这时,一个人从雨中走来。

是岳妈妈。

岳妈妈披着雨衣,她脸上满是哀伤。老朋友死在异国他乡,那么优秀的人就这样没有了。她把保温饭盒默默递给女儿。

“回家去吧。”岳妈妈道。

岳喜摇头:“不,只要还有人在,我就守在这里。”她什么忙也帮不了,但至少她可以站在这里。

岳妈妈看着女儿,点头:“妈陪你站着。”她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妈,你哭了。”岳喜看着妈妈,她从未见过妈妈流泪。

“不,那是雨水。”岳妈妈哽咽地回答。

“妈,强权就是一切吗?”岳喜深思。

“不,不是一切。”这“雨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雨从天而降。雨水洗去尘埃,却洗不去中国人心中的悲哀。

5月10日,立中各年级各班进行了主题班会。高一(四)班的主题班会讨论热点是“怎样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

赵天作为班长第一个发言。他环视四周:我不想发表豪言壮语。但是,

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中国够强大,强大到与美国并驾齐驱的程度美国人敢不敢炸我们的大使馆?为什么美国敢在中国头上撒野?那说明我们的国力不够强盛。一个真正的中国

人首先应该是能为自己的祖国做点什么的人。”

“我同意赵天的观点?”赵老师接口道,“现在的学生中间存在这样一种不良倾向,那就是一切从‘利己’出发。考名牌大学,出国留学,然后一去不回。这是许多‘学习尖子’的想法。可是,如果人才都出去了,谁来建设我们的祖国呢?我们中国人又怎么能扬眉天下呢?”

“其次,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还必须有历史责任感。”魏佐生站起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美国这次对中国的挑衅是一个阴谋,它在传达一个信息:你别多管闲事!问题是这不是闲事。如果世界不能保持和平,中国安定也只是一场空谈。如果对其他国家漠不关

心,一味只追求国力提升,那么新的一代必将是迷茫的一代。”掌声四起。魏佐生又补充道,“现在我们用了多少美国货?喝‘可乐’,穿‘阿迪达斯’,从今天起,我们要抵制美货,爱用国货!”

“可是,我喜欢看《埃及王子》。”吴越小声地说,她立刻惹来一群白眼。

“也不应该这样。”赵老师解围道,“中国正争取加入世贸组织。和世界经济并轨是必然的。所以我们该想的是怎样掏美国人的腰包。”他的话引来哄堂大笑。

“赵老师,我建议你娶个美国女人做老婆,那么你就可能掏美国人的腰包了。”张良笑道,他比划着掏钱的动作,那表情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只怕那个时候是赵老师把钱送出去。万万使不得。”赵天断然反对。他可不想多一个西洋妈妈。

岳喜站起来提出一个问题:“同学们,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俄罗斯的态度太暖昧了。我建议全球华人一人出一元人民币,建立一个寻凶悬红榜。血债要用血来偿。”

“和平是中国人的愿望。”赵老师摇头。

“那么死了的人就白死了吗?”岳喜激动地问。

“不,他们不会白死的。”赵老师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脸上是谜一样的微笑。

岳喜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赵老师严肃地说道,“所以你们要变强,让中国变强。那么,总有一天……”

岳喜点头。

“现在,你们该做的是做好身边的每一件事,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该做的。”赵老师微笑。

状告大商场

暮春,岳喜和唐丁走在大街上。

人群川流不息。潮湿的空气从小巷子里涌出来。墙角的乞丐和衣着亮丽的上班族形成鲜明的对比。今天是北约空袭科索沃的第十六天,也就是五月二十四日。

穿着仿军式绿色长裤套迷彩体恤的岳喜和蓝衣飘飘的唐丁走进“好又足”商场。

女孩子天性就爱逛商场,有时候并不是为了买什么东西,只是有兴趣。不过,岳喜最怕的就是逛商场。要不是因为聂云明天生日,岳喜绝对不会跨进商场半步。她有许多衣服都是老妈在“好又足”给她买的,买了就穿,这是岳喜的穿衣原则。

在运动物品专柜,岳喜看中一双护膝和一对护腕。搞定!她轻松一笑。说实在的,她最喜欢聂云在场上打篮球的样子,那样的神采飞扬,那样的不可一世。

站在收银台旁付钱后,岳喜悠闲地跨过门栏,警报器刺耳的响声突然划破空气。

刚好是人潮汹涌的正午。岳喜莫名其妙地看警报器:“它怎么叫了?”

抬起头,岳喜发现收银台的小姐正用一种看贼的眼光看着她,人群中有人指指点点。两个高大的保安人员走了过来。

“小姐,请将你身上有磁性的东西摘除。”其中一个拿对讲机的保安彬彬有礼地说道。

“我除了具有磁性的嗓音以外,什么磁性的东西也没带。”岳喜无辜地说道。

显然,保安们对岳喜的“油嘴滑舌”极为不满。他们彼此对望一眼,睑上分明写着四个字——她是惯偷。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看不出她一副学生模样还会偷东西。现在的年轻人……”

岳喜挺直了背站着,有被侮辱的感觉。站直!她对自己说:微笑,自己没错。

“或者这样说吧,把你‘拿’走的商品拿出来。”保安强调那个“拿”字。

讽刺地笑笑,岳喜回头看唐丁。

“还在收银台上。”岳喜指拿着护膝护腕的唐丁。唐丁经过门栏,警报器没响。

“那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两个保安一前一后地夹住岳喜。

岳喜倔脾气上来了,她不怒反笑:“就在这里调查嘛。”相信自己的清白就不用怕他人的眼光。唐丁感兴趣地凑过来:该怎么调查?她倒要看看这出闹剧该怎么收场一她绝对相信岳喜的人格。对于那个自以为说话幽默的保安的人格,她倒是有些怀疑。

“在这里调查不太好吧?”保安笑道。

“我没觉得不好。”岳喜昂头微笑,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岳喜满不在乎地站着,当之是颁奖会。

她上次夏令营时面对一千人也同样面不改色,这点小场面算什么。相信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像贼一样低下头?我偏要昂着头。突然间,岳喜觉得自己像从容就义的江姐。问题是她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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