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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枫语(秋小提琴之恋)(23)

乐鱼叹了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伯父的潜台词应该是这样没错吧。”她伸出手,拿起轻飘飘的支票,“那么,谢了。”

说不清为何,安达业的心头升起一丝失望。或许在他潜意识中,他希望看到的是乐鱼决然拒绝。可惜,拜金女永远层出不穷。

“告辞。”乐鱼将支票收好,站起回身,“不用送了。”

“乐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他摸出一支雪茄,用打火机点燃,“你真心喜欢过晴明吗?”

她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含笑,“这个问题,没必要知道。”她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走出安氏集团气派的商务楼,乐鱼找了最近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安晴明。他正在上课,压低了声音回她的电话。

“呃,我骗到一笔巨款,找你分赃。”她的语气很轻松,心想安晴明听到自己老爸误会两人关系,从而想用钱解决问题的消息,一定会乐不可支。虽然安伯父的做法有侮辱人的意思,不过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乐鱼很轻易就将不快轻轻抛诸脑后了。

“分赃?”他不明白,低声问道。距离中午两人分手不过两个小时,她说的骗到巨款是怎么回事?

“下课后,你到我家来,详细跟你说。我去便利店应征先。”乐鱼匆匆报了自己的住址,挂断了电话。

安晴明在笔记本上记下乐鱼的地址,身边的水柔自从他接起电话后就明显地坐立不安。他半转过脸,深邃的眼睛中满是怀疑。

“水柔,你对爸爸说了什么?”因为在课堂上,他的声音很低,近乎耳语。

水柔正在写笔记的手猛地顿住,不过很快恢复常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回避了他的问题,“我和uncle无话不谈,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好一个“无话不谈”!安晴明微微冷笑,不再问下去了。

九十分钟的课程结束后,水柔整理完桌上的课本。见他拿着书准备离去,她出声问道:“部长通知今天有社团活动,你去不去?”

“我的手这个样子,去了也没用。”他揶揄,似乎在嘲笑她找了一个极烂的借口。

她半垂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垂落胸前,“上课时的电话是乐鱼打来的吧?”水柔的语气柔媚,却冰冷刺骨。这是出身豪门世家的千金小姐惯常的说话语调,让你无法讨厌的不寒而栗。

安晴明对这种语气习以为常了,母亲也好,平时接触到的一些名门淑女也好,大家讽刺或训斥仆人的时候,都是这么装腔作势,他真的很厌倦了。

他拒绝回答,转身往教室门口走。

“无论如何,你都会去见她,是不是?”水柔的脸色异常苍白,被嫉妒啃噬的灵魂让她不顾一切地尖叫嘶吼:“她看中的只是安家的钱,你清醒一点!”

安晴明无动于衷,脚步不停,“水柔,别让我对你失望。”他丢过来极为冷淡的一句话。

她望着他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嘴角的浅笑显出了一丝残忍,“晴明,真正让你失望的人,不会是我。”

安达业想用钱打发乐鱼的计划,水柔一早就知道。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中,一切感情都可以用钱买断。自己的哥哥,也曾经喜欢过一个不般配的女生,结果那个女孩还不是拿了一笔钱后自动消失了。

这个世上高喊“爱情万岁”的人很多,但不喊口号却非常爱钱的人更多。

晴明,乐鱼是这么拼命想要赚钱的人哪。你以为她会为了你们看不见的未来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巨款吗?

我才不信!

安晴明按着地址找到乐鱼所住的大楼,破旧的外观让从小住惯豪华别墅的他大吃了一惊。走道上堆叠的杂物让他有无从下脚之感,不由自主用左手撑住了楼梯扶手。

天啊,一手都是灰。安晴明好不容易撑到六楼,她居然还没回来。

不会是放他鸽子吧?楼内弥漫着一股灰尘扬起后的味道,呛得他喉咙痛。安大少爷几乎用跑的速度冲下了六楼,然后直奔楼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开什么玩笑,这种地方可以住人吗?

他听到跑步过来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正朝自己奔过来的乐鱼,“嘿,不好意思,回来晚了。”她的心情好像不错,仰着笑脸和他大声打招呼。

“有什么事找我?”他对电话里听到的“分赃”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问。

“上去坐坐。”乐鱼手里提着一袋蔬菜,“顺便留下来吃晚饭。”她笑吟吟转身。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安晴明更加不解,心里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再一想到又要爬上六楼,而且还是那么肮脏的楼道,他连忙叫住她。

“先说到底是什么事。”

“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大少爷。”既然他想先听理由,乐鱼在街边的花坛铁栏上坐下,“你爸爸和我谈过话了。”

安晴明心中一惊,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他已然猜到父亲做了什么。没想到老爸动作那么快,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爸爸和水柔的表现和平时没有分别。难怪商场上众所周知安达业是个莫测高深的人,身为他儿子的自己都无法预测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她点了点头,对他表现的强烈兴趣见惯不怪了。白意迟是什么人啊?以成为王牌八卦记者为目标的热血少年哪!

“我整理过妈妈的遗物,发现一些没有署名的信件。是爸爸和妈妈交往的时候通的信。”她走到衣柜前,摸出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取出一叠精心保存的信纸递给白意迟,“奇怪的是,妈妈的名字是乐子婷,信件抬头称呼却是‘枫’。”

有趣,非常有趣!白意迟接过了信件,抬头注视乐鱼,“如果信任我,就让我帮助你找到亲生父亲,可以吗?”

“假如不相信你,我也不会把信件给你看了。”乐鱼从裤袋里摸出了那张支票,“还有一件事也想请你帮忙,把这笔钱以安晴明父亲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

他情不自禁笑出声,果然,他就知道没有看错人。

安达业在乐鱼离开后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许是方才发生的一幕和多年前竟有惊人的相似,只不过主角换成了更年轻的一对。

沧海桑田,不过是过眼云烟。海誓山盟言犹在耳,却抵不过现实的冷酷。这个叫乐鱼的女孩子,终究还是让人失望了。

他在烟灰缸中按灭烟头,起身走向办公桌,按了内线通往秘书mike,“下午有预约吗?”

“和土地开发处的黄局有一个会晤,下午三点。”

安达业看了看表,“我想先去一个地方走走,要用车。”

“安总,我立刻准备。”

五分钟后,mike陪着安达业走进总裁专属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库。司机阿德恭敬地站在奔驰车前,为安达业拉开了车门。

气派的高级轿车驶入城市西北角有“平民区”之称的地方,mike心里虽然疑惑不解,但本着“老板的一切都是对的”的理念,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位上。

车窗外闪过似曾相识的街景,一幕幕回到从前。在他年少天真的时代,也有过刻骨铭心爱着的人,只是她一去不再回头。

安达业的目的地在一条小路内,车子开不进去,他只能下车步行。

“安总……”mike走到一边为总裁大人打开车门,欲陪着同行却被安达业的眼神阻止了。

走在一地金黄的落叶上,“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当年清秀可人的女子却已是人面不知何处去了。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过得幸福吗?

这是埋藏在安达业内心深处十多年的柔情,那时候他真切地爱着一个女孩,爱到甘愿舍弃继承人的身份,想和她开一家小小的面馆,守着平淡的幸福。

他在一家小饭馆门前停下了脚步。岁月变迁物是人非,饭馆几经易主后,最早的创办者是何人早已成为记忆的尘埃。他也是如此,若非安晴明现在的境遇和自己当年相仿,安达业绝无可能在日理万机中想起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