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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1203)

“都少说两句吧!”益阳郡王阴沉着脸道,“两兄弟成天吵吵嚷嚷的象什么样子?!”又喝斥赵砡,“你从前是怎么说的?竟然真个对你亲弟弟下了毒手,哪里象是个哥哥的模样?!如今又不分青红皂白,指责研儿报复你,不把这个家吵散了,你就不甘心是不是?!给我老实些养伤吧!报复的事,等你的伤好了再提。这会子什么轻,什么重,你都分不清,难不成白长了这二十几岁?!”

赵砡实在是疼得厉害了,正惊惶不安呢,被父亲这一骂,心里又不确定了,开始暗悔方才说出了真相,倒把父亲给得罪了,日后与赵研,更难装兄弟情深。他只能哭得更大声了些,借着伤腿,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好蒙混过去。

府医匆匆赶到,为赵砡正了骨,包扎了伤腿。但他同时也对益阳郡王明言,自己在跌打骨伤上头,只能说是平平,为了二公子的伤情着想,还是要请太医来的好。

赵研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他的腿伤,父母就是吩咐府医来治的,当时怎么没人说府医不擅长呢?

益阳郡王只当没看见,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能装聋作哑,否则,这个家散了,母子兄弟反目成仇,日后一家人要如何相处下去?身为老父,他也为难呀!

他强忍着心痛,催下人去请太医,又问了府医一些禁忌事项,便让后者去看妻子了。

益阳继妃只是一时激动晕了过去,经府医施针,也慢慢醒转过来,一醒就急着去见长子,看到他双腿的惨相,就忍不住软倒在旁,哭泣不止。

赵研安慰她道:“方才太医来过了,说二哥的伤势能治,只是需要静养上一年半载的,别轻易挪动,就行了。母妃先别顾着伤心,还是赶紧安排二哥养伤的事要紧。还有二哥的婚事,是不是要往后推?”

益阳继妃忙止住哭声,抬头看向小儿子:“此话当真?!他……他不会象你这样……”

赵研冷笑了一声:“怎么会?他治得及时,又有太医医治,不象儿子,是被耽误了的。”

益阳继妃有些讪讪地,小儿子的伤被耽误了,她其实也有责任。只是当时,她是真的以为小儿子双腿没救了,所以方才,她也以为大儿子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得知太医能治,她庆幸之余,才发现自己当初犯了多大的错误。若不是小儿子的伤被耽误,他们兄弟二人,兴许还不会走到反目成仇的一日。

赵研又淡淡地道:“母妃在此,儿子就先出去了。母妃不知道,二哥在外头得罪了别家王府的子弟,不敢冲别人发火,倒指责是儿子指使那些堂兄弟打断了他的腿呢。原因是因为他当初害得我摔马断腿,因此我要报复他。到了今天,我可总算亲耳听见二哥承认自己干了这件事了。母妃日后可别再怪我冤枉了他。”

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益阳继妃很想叫住小儿子,但张着口,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那个名字来。

赵砡忽遭此劫,顺天府那边也是查得沸沸扬扬的,但无论是酒楼里的人,还是赵砡身边的小厮,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哪家王府的贵胄子弟干了这件事。宗人府那边,则是有几家王府的女眷派人去递了话,催他们早早结案,反正不过是几个流氓地痞生事,借着宗室名号逃避罪责罢了。王府子弟都是知书达礼的,无缘无故的怎会胡乱打人?

宗人府与顺天府都在怀疑,犯事的就是这几家王府的子弟,但没有证据,也不好多说什么。正巧有人认出其中一名打人者似乎有些象城南一个以给人做打手为生的地痞,官府最终就真的把对方一伙人抓了起来,声称是犯人,不顾对方嚷嚷着是奉了贵人命令去打人的,将他们嘴一堵,往大牢里一丢,就了结了此案。

宗室年轻人争闲斗气的小案子,面对失势的赵砡与圣眷在身的几家王府,他们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只是案子虽然了结,宗室里却纷扰不断。不停有人猜疑到底谁才是那个指使人去打赵砡的幕后主使,你推我,我推你,其中又以曾有女眷出面的几家王府子弟嫌疑最大。他们却不服气了,坚称自己没干过,是被冤枉的。于是三天两头,便有宗室子弟争吵打闹,事情闹到御前,皇帝也十分不满。

赵陌再次上门,转达了皇帝催益阳郡王动身的意愿,也是在暗示,再装聋子,皇帝就要下明旨了。要等明旨催促,益阳郡王府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为了面子,益阳郡王不得不带着妻儿仆从,不甘不愿地冒着风雪,走上了南下的道路。

至于赵砡?伤势未愈,挪动不得,只能被单独留在了京城的益阳郡王府。

第三百七十四章 线索

“益阳郡王与王妃居然放心让宝贝儿子一个人留在京城养伤?”秦含真有些不解地问赵陌,“赵砡不是刚刚才被打断了双腿吗?他们就不怕有人再上门来找赵砡晦气?”

赵陌笑着答道:“他们当然是不放心的,王妃差一点儿就要留下来陪二叔养伤了,说是让王爷与三叔先行一步。是三叔说服了王妃。”

赵研说服益阳继妃的理由非常充分。他们可以多留几个得力的下人侍候,再多派几个亲卫守门,只要赵砡不要随便出门惹事——他如今断了腿,原也出不了门——天子脚下,哪儿有这么多没脑子的宗室子弟会上门来寻他的晦气?倒是益阳那边,益阳继妃若不同行,只怕会发生一些让她堵心的事儿。比如……一向清静的益阳郡王后院,说不定就要添新人了。

这个不是空口白牙的。湘女多情。湘地多美人。益阳郡王初到封地,身边要是没有王妃同行的话,女眷方面的人情往来怎么办?若无人出面,是不是就该有人知机地献上美人了?毕竟益阳郡王将来就是益阳州的主人了,底下的世家官民也会想要巴结巴结,把关系搞好的嘛。见益阳郡王独守空房,少不得会有人在这方面花心思。而站在益阳郡王的角度呢,就算他无心纳妾,但如果收下这些美人,可以令本地豪强更愿意与他亲近,更有利于他掌控新封地,他又为何要拒绝呢?人收下来就行了,宠不宠是另一回事。

可是对益阳继妃而已,这绝对不是另一回事。新人进了后院,谁会安分做个木头人?自然是千方百计要争宠的,不定什么时候就得了益阳郡王的青眼。益阳继妃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年老色衰,两个儿子都不出挑,还双双残了腿,今后还不知会怎样呢。若有新人抢走了她丈夫的宠爱,再生出一两个儿子来,等待她母子的又会是什么下场?益阳继妃做过欺辱原配嫡长子的事,心里自然害怕自己母子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她绝不会留下这个破绽,让别人有空子可钻。

于是,赵砡就这么被抛下了。不是他母亲不爱他,只是他如今远不如从前中用了,他母亲必须要抱紧真正的大腿,自然就顾不上他了。

秦含真叹息道:“赵砡如今算是体会到赵研当初的感受了吧?墙倒众人推啊。所以说,做人不要太过分,把人逼得紧了,兔子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那人从来就不是兔子,本来也是出了名的疯狗呢!”

赵砡那双腿是因为什么断的,被谁打断的,还真是说不清。一桩糊里糊涂的悬案,因为牵扯到了几家王府,这几家王府里又有护短的长辈,赵砡还明显失势,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前程了,所以案子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连益阳郡王夫妻俩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赵砡自个儿再不忿,又有什么用呢?他还要在京城养伤呢,父母都不在身边,闹得太大,他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赵砡是怂了。他的家人也不去追究,事情就这么混过去了。只不过秦含真心里总觉得,真正的罪魁祸首,兴许已经离开了京城,赵砡不跟着走,反而要安全一些。

赵陌对此不置可否,只笑道:“王妃求了王爷一夜,求得了三十名亲卫留在京城给二叔做护卫,还把身边的四名大丫头、八个小丫头、四个管事婆子,连着原先辽东王府的总管,以及京城辽王府本来的仆人,全都留下来侍候二叔。只要二叔自己不作死,非要跑到府外去闹事,是出不了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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