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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1279)

所以,赵祁不会出现在婚礼上。他要守孝,得等到明年正月。小孩子家,又在风口浪尖上,其实多避几年都无妨。

赵硕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不让我出面,又不让小三儿出现,你打算独个儿办婚礼,叫皇上与太子给你做脸?先前你不是还一再说不愿意做嗣子,不想跟他们太亲近么?这会子怎么自打脸了?你还说你是孝子呢!在外头胡乱扬自己的名声,这会子倒不怕被人笑话了?!”

赵陌笑了笑:“父亲多虑了。皇上与太子一向待我很好,我婚事又是皇上御赐的,皇家为我主持婚事也没什么出奇。从前太子有过继之意时,我还要避嫌,如今太子殿下都要选秀生子了,我自然也就没有了顾虑。况且父亲早年曾经为了小王氏夫人而弃我,又为兰姨娘与三弟弃小王氏夫人,再为马姨娘弃兰姨娘与三弟,让人知道你为了马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放弃出席我的婚礼,外人也不会觉得奇怪的。他们要笑话,也不会是笑话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赵硕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指着门口的方向:“滚!给我滚!”

赵陌爽快地起身往外走,却还不忘留下话来:“我过了二月十五就要动身。父亲请吩咐底下人收拾行李。留几个人在京中看房子就好,旁人最好都带齐,用惯的东西也尽量带上吧。我们走水路,码头上有专船等候,多少东西都能拉得走。我要赶回去督促春播之事,父亲可别让我久等啊。这事儿我会向皇上禀明的,父亲不必再往宫里请旨了。”

赵硕眼前顿时一黑。这岂不是……强逼他走么?!

孽子,真真是孽子!

第四百四十章 打算

新出炉的孽子赵陌出了父亲的家门,就直接回自个儿家去了。

当然,这只是外人看到的假象,事实上他到家后,没待多久,梳洗过,换了身衣裳,便从后门去了永嘉侯府,寻未婚妻去了。

他今日好好出了一口气,如今心情还有些激荡,正需要找个人好好说一说呢,否则心情如何平复下来?

秦含真也没让他失望,对他的叙述十分捧场,捧哏还捧得他心头畅快,看起来比他还要激动似的。

赵陌的心情平静下来,但也更加愉快了。他拉住了未婚妻的手:“今儿我是前所未有的心情舒畅,从前受的气都一口吐了出去。回头想想,哪怕是为了今天的畅快,从前忍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含真不大同意:“话不能这么说,今天你是出了气了,但从前忍受的气愤难过也不是假的。不能因为最终得到了发泄和弥补,就说曾经的伤害不存在了。以后你要是遇到不高兴的事,没必要忍的话,还是别太委屈自己的好。我觉得你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委屈自己的必要了。”

赵陌笑了:“那倒不是。我如今说话行事还是需要谨慎的。皇上与太子殿下待我好,不代表我就能因此而骄傲自得,失了分寸了。宗室里有那么多的优秀子弟,曾经风光过,即使皇上没想着要过继哪一个为嗣子嗣孙,好歹也对他们有过期许。但凡当中有一两人能保持本心,如今也不至于一个个凋零下去,甚至还做出了令人失望的行为,沦为罪人。我是晚辈,看着那么多长辈曾经的教训,怎能不谨记于心?反正我也没什么大野心,象现在这样过日子也挺好的。手中的权势不必太大,不让人忽略轻视就够了。所以,谨慎一些做人,时刻保持着礼敬与客气,尽量与人和睦相处,不起争端,才是我应该做的事。”当然,真遇到不长眼的人欺到头上,他也不会退让就是了。

秦含真最欣赏的就是赵陌的这份清醒,笑着反拉住他的手:“你想得很周到,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我……”她顿了一顿,“我以后也会这么做的。咱们不去惹事,除非人家主动挑衅,否则尽量与人为善。”

赵陌的笑容更灿烂了。秦含真说的“以后”,不就是指他们成婚之后么?算算时间,他们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如今半年都不到呢!看着好象挺快,但他真的觉得慢死了,恨不得明日就是七月来临!

秦含真被他看得脸热,忙移开视线,企图转移话题:“那个……你父亲真的会乖乖听话吗?虽然你先打击了他的精神,但他好象还不肯死心,在京城出不了头,又想在你的封地上掀风浪。如今你要继续压着他,他要是不服气,不肯走的话,你要怎么办?”

赵陌对此并不担心:“大不了进宫请旨就是了。皇上大约也忍受父亲很久了。我如此有孝心,想要接父亲到封地上养老,皇上怎会不答应?太后与宗室里的长辈们也只会夸奖我。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差不多看清楚了。我父亲原本的辽王世子身份,在辽王被贬为益阳郡王的同时,也被抹掉了,但却没有顺势降为益阳郡王长子。他如今就是个光头宗室,还有些隐隐约约的风声传出来,道他与北戎人有纠葛。他继续留在京城,要忍受的风言风语绝不会少,处境只会更加艰难。我把他接走,对他更有好处。何况我先前的孝子名声没少经营,外人只会觉得我好,不会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说起来,也是赵硕自己行事不当。他昔年风光时,尚有王家替他宣扬名声。但与王家反目后,他又失了势,就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去做了。他明明知道兰雪是北戎人,知道自己和父亲都被卷入了北戎密谍事件中去,还遭了贬斥,哪怕是要装,也该装出个知错能改,有心要戴罪立功的模样出来,才好让皇帝消气的。可他直接躲家里去了,除了让手下的人出去打听些想知道的消息,或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故意传播某种流言,就几乎不跟外界来往。他觉得自己躲起来,就不会有人议论了么?

新年大朝他不出现,各种猜测的流言就够多的了。双腿受伤的弟弟赵砡在京中,他甚至没有上门去看望一下的意思,叫人如何觉得他与“仁义孝悌”这四个字扯上关系?乃至于他当众驱逐幼子,闲话就更别提了。外头知晓赵祁身世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公众只知道他前些年为了赵祁的生母宠妾灭妻,如今他有了新欢,冷落了旧爱,赵祁的生母病亡,他就直接把孩子赶出门去了。若不是还有个孝悌仁厚的嫡长子收留孩子,大昭朝说不定就要出现宗室子弟沦落街头乞讨的丑闻!

赵硕曾经为了后妻而放逐元配所遗的嫡长子,为了幼子的生母宠妾灭妻,再为新宠驱逐幼子。几年下来,所有行为都是一脉相承,有迹可寻的。外人只会觉得他这个人喜新厌旧,而且冷酷无情,不仁不义,不孝不悌。他什么事都不用去做,就已经有无数人脑补出各种大戏来了。

有些事赵陌也不是没有劝过赵硕,但赵硕哪里听得进去?他叫手下人打听外头消息时,也只会关注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那些关于自己的闲话,是半句都不想听闻的。他大约还以为自己仍旧是前些年那个低调的亲王世子,顶多被人议论一下前妻小王氏娘家的败落,自己本身没什么黑点,只要皇帝改变态度,随时就能再度出山呢。

相比之下,赵陌的名声可比他父亲强多了。治盐的功劳就不必提了,他由一个无依无靠只能寄人篱下的弃子,成为一位治下清明的实权郡王,本身的经历就足够励志。再看他深受皇家宠爱器重,各种过继的小道消息满天飞,但他在人前从来没有忘了礼数分寸,待所有人都是有礼有节,从不见任何劣行,简直就是宗室年轻子弟的楷模。而且他哪怕是面对不慈的父亲,也顶多就是上门少些,该尽的孝道都有。益阳郡王一家从前待他也很不好,两位叔叔都曾有过打他的传闻,但他逢年过节都不忘上门拜见叔父,还与三叔赵研交情很好,曾助赵研谋得爵位,治疗腿伤。这样的年轻人,不说在宗室,就是官宦勋贵世家的子弟中,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孩子了!若不是早早就有了师门,又有了亲事,还一向不爱交际,如今有心靠上来的人必定海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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