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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1280)

名声这么好的儿子,对上名声这么不堪的父亲,一旦有了什么矛盾,外界只会说前者对,后者有错,更何况赵陌的理由本来就很充分,而赵硕的理由却完全站不住脚呢?

秦含真听得略放心了些,笑道:“你父亲大约只是图省心,不想理会外头的事,不想在人前忍气吞声,听不中听的议论,所以不肯与外界接触,却没想到,不做表面功夫的后果,是别人直接看到了他的内里,也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不过,如果你父亲不是犯了这么多的错,如今你也没那么容易辖制住他。”

赵陌微笑:“这一点我也觉得很惊喜。”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讨打呢?难道当中就没有他这个做儿子的故意为之的缘故?

秦含真嗔了赵陌一眼,正色道:“要是真打算把你父亲一家都迁到封地上去,以后你在封地上的人手压力恐怕就更大了。他不会那么容易听话的,他手下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赵陌点头:“放心。等人到了我的地盘上,他的人想做什么,可就由不得自己了。肃宁是我的封地,我在那里是说一不二的。我一声令下,他们想要传什么消息出来,也做不到。不把他们治服贴了,我又如何敢在皇上面前打包票?”说罢,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原本没打算这么强硬的,给他安排个别庄,就是想让他在别庄上自行做主的意思。只要他不闹出人命来,他在别庄里想干什么都无妨。他却非要住进我的郡王府,打的主意当谁瞧不出来呢?既然如此,那就让父亲好好看一看,他儿子如今已经成长成什么样子好了。若他还以为我仍旧是昔年那个必须仰他鼻息的少年,只能乖乖听他号令,不敢反抗分毫,那就想错了!”

秦含真道:“说不定他在你的郡王府里受够了罪,就会主动提出搬到别庄去了呢。别庄里虽然没有他想要的封地大权,但能做一个庄子的主,总比被软禁在郡王府里强。”

赵陌笑笑。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赵硕在别庄里的生活,肯定也不会有一开始就搬进别庄那么自由了。至少,他在人手上肯定要有些折损。赵陌觉得,赵硕手下的一些人,是时候清理清理了。一个宗室闲人,其实根本不需要那样的仆从。

不过这些话,他没必要跟未婚妻多说。他只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再过两三日就是表妹的生日了。简哥儿哪一天考完来着?他入场那日,我忙着蜀王世子的事儿,也没顾得上送他。等他出场那日,我是一定要去接人的了,否则他回头得跟我急,定要狠狠敲我一顿竹杠的。不知他今科考得如何?祖父门下的几个学生,应该都能考得不错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 会试

赵陌的生日刚过,今科会试就开始了。秦简、王复林、于承枝与胡昆,连带秦锦华的未婚夫婿唐涵,通通都是要下场的举子,都进贡院去了。

算算时间,他们也快要考完了。

为了保证这几位举子能够清清静静地备考,吴少英决定自己婚期的时候,还特地把日子挪到了他们会试结束之后。否则,他还担心这几个师弟与小辈会因为参加他的喜宴,喝多了或者乐疯了,以至于精神不佳,不能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参加考试呢。

不过他大概也是想得太多了,几个要下场的举子,除了秦简年轻,还是头一回,对自己的学问又有些没信心,所以有些忐忑不安以外,其他人全都非常淡定。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半点儿没有紧张过。等到他们出了考场,几位年纪稍长的举子上了马车,倒头就睡。唐涵略显得有些憔悴,却还能彬彬有礼地向众人行礼告辞,方上了自家马车离开。只有秦简顶着一双黑眼圈,面色苍白,虚弱地在书僮的搀扶下,匆匆与驾车的赵陌打了声招呼,便爬进车厢,然后一路闭目养神回了家,根本睡不着,却也没精神与赵陌搭什么话。

秦简这几日可着实遭了大罪。他运气不大好,被安排到了一处不大理想的位置,距离茅房不大远,因此气味不大好闻。他又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哪怕考试之前,秦含真曾经出过主意,在秦柏与吴少英的监督下,让他与王复林他们一块儿在家里进行了几次模拟考,就是在园子里搭出几间考棚来,让他们适应适应,也免得因为不习惯考棚里的环境,而导致发挥失常。秦简当时觉得自己适应得不错,乡试也一直顺利熬过来了,却万万没想到自家运气会如此糟糕,竟然会在会试时遭受这样的打击。还好他的位置并不是在茅房边上,随身又带有熏香,勉强还能抵挡一二。否则他这几天说不定会因为食不下咽,睡不着觉,直接晕倒在考棚中了,还提什么考试呢?

他回到家里,从头到脚足足洗了三桶热水,才觉得把身上的异味给洗干净了。待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裳,回到前头,享用家人专门为他准备的补身体又好克化的美食时,还在抱怨:“开头那几日,我是勉强支撑的。幸好题目不算太难,有一些三叔祖还让我做过类似的文章,我觉得自己答得还不错。只是后来外头的气味实在难闻,我吃得不好,晚上又不大睡得着觉,只觉得又冷又饿,难受极了,头晕脑涨的,答题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我就是牢记着三叔祖教的东西,勉强凑出了一篇文章来,大约还能见人,但说出彩,是不可能的了。”他叹了口气,遗憾不已,“恐怕这一科,我要落第了。”

秦含真今日特地过来看堂哥,闻言便笑着安慰他:“这有什么关系?大堂哥还是头一回下场呢,以你的年纪,就算落第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历代的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在高中之前也不知考过多少回,落过几回榜,大堂哥这样算什么呢?只当是练手,积累一下经验。这科不行,下一科自然就更有把握了。”

许氏也缓缓点头:“三丫头这话说得不错。谁敢说自己初次下场就定能高中呢?峥哥儿的父亲当年,也是落第了两回,方才得中。峥哥儿若不是要守孝,即使参加了这一科春闱,也不敢说定能高中,名次更是不好说。简哥儿你到底年轻,直到这几年才正经跟着你三叔祖读书,从前没遇着好先生,在功课上也不爱用心,能考得举人功名,就已经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你也不必想得太多,只管回屋去好好歇两日。等榜单出来了,若果真不中,再苦读三年就是了。”

姚氏在旁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早已不悦得很了。她儿子那么出色,年未及冠就已经是举人了,哪里比许峥差?许峥也不过是举人而已!年纪还比秦简大呢!婆婆还说什么秦简从前没遇着好先生,在功课上不用心,秦简从前是在姚家族学里附学的,这话是在映射谁?!姚家族学的先生虽然不能与三叔祖秦柏比,但那也是姚家族中有举人功名的书生!教当时只是童生的秦简,绰绰有余了。婆婆若是不满意,怎么不给秦简正经请个好先生来呢?成天只知道夸奖许峥功课好。许峥那也是拜过名师的!婆婆不给亲孙子请名师来,还抱怨人家先生不好?若没有姚家的先生给秦简打下基础,就算秦简拜了三叔祖秦柏为师,也考不出个举人来呀?!

姚氏觉得婆婆这是在趁机贬低自己的娘家,面上皮笑肉不笑地,也跟着安慰起了儿子:“你祖母说得是,这一科成绩都还没出来呢,你就说什么考中不考中的,万一考中了呢?那岂不是白沮丧了一场?退一万步说,即使真考不中,那又有什么要紧?下一科与峥哥儿一块儿考,还能有个伴儿呢。回头你就好好回想考试时的情形,有什么需要留心的地方,都列出个单子来,等峥哥儿孝满了,过来向你请教时,就告诉他知道。你是下过一回场的人,经验总比峥哥儿丰富些,表兄弟之间也要互相帮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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